第七十四章(1 / 2)

第七十四章,坤寧宮水溶贈表禮,春芳園林澤丟大臉標題

自黛玉被封了郡主後,日子雖然照常過著,林澤卻發現黛玉的性子又開朗了不少。择天记www.x5200.com這不得不說,皇後娘娘調.教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比起大家閨秀這樣的讚譽,如今的黛玉更當得起貴女一稱。

“大爺,榮國府的帖子又下了。”

林澤瞥了一眼趴在自己膝上睡得正甜的林瀾,輕聲道,“請姑娘去,”

青梅也見著林瀾睡得正熟,恐自己聲大擾了他的好夢,便隻頷首點頭。林澤見了,便笑了笑,把自己手中的書往桌上一擱,淡笑道:“你去問問甘草,今兒個姑娘進不進宮。”

青梅忙領命去了,不一時回來便道:“甘草說了,昨兒個北靜王太妃就請姑娘一塊兒進宮拜見皇後娘娘呢,今兒個是不得空了。”

林澤便笑著點了點頭,隻笑道:“既是如此,便好好兒地回了榮國府的嬤嬤,說姑娘今兒個被北靜王太妃接走了就是。”說著,便又低頭看向自己膝上的林瀾,笑著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見他睡著覺還不時地砸吧兩下嘴,心裡當真覺得他可愛得很。

青梅自然也瞧見了,臉上便含笑道:“姑娘知道大爺今兒個休沐,所以昨兒個北靜王太妃說起大爺的時候,也說讓大爺一塊兒進宮呢。”

林澤搖了搖頭,“難得休息一回還要我進宮,我可不去。何況宮裡都是些貴人,我一個外臣去了也不像。”

青梅便笑道:“這我就管不了啦。姑娘不一會兒就來了,大爺可自己想好怎麼應對。”說罷,便已經出去和榮國府來接人的嬤嬤把話說了。

果然不一會兒,黛玉已經過來。林澤抬眼看去,隻見她杏仁小臉白白淨淨,身上穿了一件山茶灰彈墨遍地金小襖,下麵著了一件玉渦色暗紋刻絲團雲紋綜裙,身上披著青色暗花祥雲紋蟬翼紗緞麵。長發柔潤,綰著彆致的百花髻,鬢發上插著拔珠朝陽五鳳白銀頭花,手腕上正戴著一隻琥珀連青金石手串,腰上麵掛著一個素紋荷包,腳上穿的是緞鞋,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氣來。

林澤不免笑道:“給永安郡主請安了,可我這裡正不便呢,給郡主請罪啦。”

這話說得黛玉噗嗤一聲笑了,隻拿手輕輕地打了一下林澤的手臂,“我當了郡主還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功勞,偏在這時候又打趣起我來。”說著,又看向林澤膝上睡容甜美的林瀾,不免又是一笑,“今兒個倒乖巧,大字也寫了書也念了,先生也說很不錯,點心倒沒吃多少,看來是長大了。”

“可不是,才在我這裡竟央著我給他講書呢,我瞧他認真的模樣不忍推拒,誰想書才講了幾章,他就睡著了。”

黛玉便掩唇笑了,又讓青梅和青杏輕手輕腳地把林瀾抱進林澤的床上,才對林澤道:“昨兒個北靜王太妃問起你,我想起你今日休沐,北靜王太妃便笑說‘既要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怎麼不叫你哥哥一起呢。想當日皇後娘娘認了你做女兒,對你哥哥也甚喜愛的。’又說起‘皇後娘娘至今膝下荒歎,三皇子早已成年,也不能日日承歡,十一皇子體弱多病,夙夜頑疾,少不得也要皇後娘娘憂心。瞧著你哥哥這模樣相貌,倒是合皇後娘娘的眼緣。’我聽北靜王太妃這樣說,少不得便替你應了。”

“你若要不去,可是要我落了麵子?”

林澤便失笑道:“罷罷罷,合該不能叫我的郡主妹妹把麵子給丟了,自然要去的。”說著,又長歎說:“啊呀呀,可憐我好不容易有一日休息的,偏還要進宮去。”

這拿腔作調的語氣逗得黛玉又是一笑,隻拿手打了一下林澤,“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說罷,又看向林澤不甚便利的右腿,輕笑道:“該,瞧你這怪模樣,少不得我在你這裡坐一會兒,待你腿腳不麻了再走。”說著,便已經坐下,拿起桌上林澤先前看的書看起來。

青梅和青杏見此,也都一笑。白果便過去給林澤揉了揉腿腳,等了一會兒子就有甘草進來說:“大爺,姑娘,北靜王太妃的車架到了。”

黛玉便笑著拿眼去看林澤,林澤忙道:“我好了好了。”說著,便站起身來,隻對青梅和白果囑咐道:“我和姑娘進宮去,這裡可都得要你們照看了。等瀾兒醒後,隻讓唧唧同他玩一會兒子就罷了,也彆隻管討好他,一任他玩到天黑的。”

青梅和白果都笑著應了,青梅更是道:“大爺隻把自己照看好了就是,想前兒個也不知道是誰和唧唧玩的連晚飯都沒吃,半夜嚷著肚子餓呢。”

這話說得林澤臉上微微一紅,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且說黛玉和林澤一同往宮裡去,自然黛玉先去皇後那裡,林澤卻往皇上這裡來。瞧著勤政殿上的那塊大匾,林澤納悶地摸了摸腦袋,怎麼好像最近他常常來這兒呢?

“小林卿怎麼在發呆呢?”笑容溫和的皇上看著林澤微微走神的樣子不由笑了,林澤和他長得並不像,眉宇間甚至還帶著幾分溫婉的神色,可是他卻一眼就能感到那陌生的熟悉感,和水湛的那種父子之情不一樣,看到林澤的時候,他的心裡會下意識地浮現幾分愧色和歉意。

林澤回過神來就發現皇上正笑著看向自己,不由地低下頭道:“回皇上,微臣在想家中幼弟。”

聽到林澤這樣說,皇上也是一愣,繼而才笑道:“小林卿真是個好哥哥啊。林卿把你教得很好很好。”連說了兩個“很好”,可皇上的語氣卻十分低落。

林澤抬眼看去,不過幾步之遙的皇上孤寂的側影卻那麼地讓人想要歎息。

茶過一巡,就有宮女進來啟稟,說皇後那裡正賞梅花,想留永安郡主在宮裡用膳。皇上聽後便是一笑,隻道:“既是如此,那小林卿不若一起罷。”

林澤忙要辭謝,恰值此時又有太監帶了水溶和水湛進來,便打住了話頭。等水湛水溶依次行禮過後,林澤又上前道:“小臣見過三皇子、北靜王爺。”

水溶瞧著他就是一笑,卻不說話,獨水湛淡笑著虛扶了他一把,也笑道:“小林大人何必多禮。”說罷,才對皇上道:“父皇,兒臣聽聞母後身體不適,如今可好些了?”

皇上便輕輕一歎,見水湛麵露憂色,水溶和林澤也看了過來,便道:“無妨,你母後原是之先在家宴上著了涼才至此,如今既有永安陪在她身邊,料必無妨了。”才說著,又向林澤道:“永安是個孝順的孩子,常日裡總說起你對她的好,連朕也要刮目相看了。再想不到,小林卿小小年紀,不止才思敏捷,更是個愛護弟妹的好兄長。”

他想著,林澤若生在宮中,年紀最小,怕還被眾人嬌慣。哪裡想得到林澤被林如海抱養之後,因是長子,故而萬事穩妥,性子也磨練得越發沉穩。對黛玉和林瀾最是體貼不過的。故而聽得黛玉在皇後跟前說起林澤,還有幾分驚訝。

林澤便道:“小臣乃是家中長子,照顧弟妹理所應當的事兒,再不敢居功的。況永安郡主如今有皇上和皇後娘娘疼惜,於小臣來說,也是莫大榮耀。皇上這話,著實折煞了小臣。”

水溶一見林澤謙遜,心裡就要發笑。聽他說完這話,便也笑道:“皇上有所不知的,我和小林大人也是故友,來往雖不甚親密,也知他愛護弟妹最是護短的。”

這話聽得皇上又是一笑,水湛見皇上十分開心,便側頭過去看林澤神色。隻見林澤眉眼溫和,笑意淺淺,一雙眼睛清亮如水,端的是好一個俊秀公子。又想到先前聽聞裴家竟上門提親黛玉,雖林家沒有立時答應,可裴家的家世在那裡,裴子峻也堪稱良配,想來林大人是不會推拒的。這兄長未婚,妹妹先嫁,說來……

“湛兒,湛兒?”

“皇上叫你呢!”

水溶輕輕地推了水湛一把,向皇上的方向努了努嘴說:“皇上正和你說話呢,怎麼這時候走神了?”

見水湛神色有些迷茫,皇上眉頭也微微地皺了皺,“湛兒可是哪裡不舒服?”

水湛便道:“要父皇擔心了,兒臣無事。隻是想來一事,心中有些疑惑罷了。”又聽皇上詢問何事,水湛才看了一眼林澤,緩緩道:“今日偶遇了裴侯爺,才聽聞裴將軍竟親自上林府為其子提親了。”

皇上聞言也是一愣,這裴毅去林家提親的事兒他還沒聽說過。林如海和裴毅都不是張揚的人,想來這事兒不過是兩家互相通個信兒罷了,況黛玉年紀還小,這話也還沒放在明麵兒上來講。但是……既然裴家有意,林家看著也不像是不肯的。隻是這林澤還沒娶妻進門,若是先讓黛玉嫁了……一時,皇上心裡也有些猶豫起來。

林澤見水湛和皇上二人臉色如出一轍的糾結,心裡也納悶的不行。雖說這黛玉是給皇後娘娘做了義女,可這裴家的事兒,那可是在封郡主之前呀!這事兒應不應承那主動權應該還在他們父子仨的手上吧,那皇上和水湛糾結個什麼勁呀。

水溶見狀,便搖頭笑了笑,又瞥見林澤一臉的鬱悶,忙拿扇子擋住了自己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闐黑的眼睛眨巴眨巴地衝林澤使眼色。不過也可能是水溶的表達能力有點拙計,反正林澤瞧見他可勁兒的眨眼睛是沒能理解其意,隻以為他眼角抽了要趕快下去治療。

“溶兒,你父王近日可好嗎?”

一聽皇上問自己,水溶忙把那搞怪的樣子給收了起來,折扇一合,仍是那個翩翩少年王爺。“謝皇上關心,父王自打卸了這王爺的頭銜,再自在不過的。隻是近來母妃常常進宮,父王甚覺無趣,也不大肯出門了。”

皇上聽後便是一笑,不住道:“你父王還是老樣子。”又向水湛笑道:“既是這樣,你們來了宮中也該去給你母後還有你嬸母請安才是。”說罷,便讓太監進來領水湛他們出去。

“你母後今兒個留了永安在宮裡用膳,你們既去拜會,少不得給永安一些見麵的表禮。”

水溶早聽說皇後娘娘收了林澤的妹妹當義女,皇上也封了個永安郡主,心裡早想一見了。可誰知近來諸事纏身著實分不出時間來一見。又因著林澤一向小氣護短,他也不敢擅自衝撞了佳人,少不得按捺到今日。聽得皇上這麼說,便笑道:“皇上放心,今日進宮也想著若見著永安妹妹,是要備好禮物的。故而已經把禮物帶來了。”

皇上這才笑著點了點頭,憑他們去了。

卻說皇後這裡也是熱鬨非常,北靜王太妃和皇後年輕時已經是手帕交,後來一個嫁給了北靜王,一個嫁給了四皇子,二人來往也甚親密。因皇上和北靜王是堂兄弟,兩人成親後來往反而更頻繁了。這情況就是皇上登基後,已經統治六宮的皇後也還常常召北靜王太妃進宮一敘呢。

北靜王太妃一麵吃著茶,一麵看著窗外的薄雪笑道:“我之前還說呢,這天氣越發的冷了,想來也是要下雪的。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也要人防備不了。今兒個可巧就下了,瞧著梅花映雪的景致,不比那畫裡頭的好看?”

皇後也笑道:“這話說得本宮也愛聽,去年馮夫人送來的雪裡梅妝,不知道羨煞多少人。本宮當時還想著,那畫裡頭的美人兒再好看,憑這世上卻難尋一位。這後宮裡美人雖多,卻難得有那樣的靈氣。誰想,今年本宮就得了一個這樣靈敏乖巧的女兒。”

北靜王太妃一聽,便把茶盞往手邊的小幾上一放,隻笑道:“皇後娘娘如今是遂心了,可也不想想我心裡的難過勁兒呢。這林家的姑娘,啊呀,瞧我說的。這永安當初還是我先瞧上的,偏我想認作女兒的時候,又被皇後娘娘截了胡,可說說該怎麼賠我。”說著,還故作一副不依的樣子來。

皇後便笑道:“罷罷罷,都是本宮的不是。原也不知道你要認她做女兒,隻以為你……”說著,是想到了北靜王太妃曾不止一次和她提起,水溶對黛玉多有些不肯讓她做北靜王太妃乾女兒的意思,當時她和北靜王太妃說到這話,還取笑過水溶怕是對人家姑娘有些什麼心思了。誰想才說嘴就打嘴,這下黛玉既認作了皇後的乾女兒,那還不一樣是水溶的妹子麼!

北靜王太妃自然不笨,從皇後的表情裡也緩過神來,便拉過黛玉的手笑道:“永安這封號也好,可難為皇上和皇後娘娘怎麼想的。永享安樂,再合適不過的。”又對黛玉笑道:“好姑娘,可千萬彆再輕愁薄露的,你可不知道,娘家的爺仨多疼你呢。再有皇後娘娘和皇上也都最心善的人,日後再不給你委屈受的。”

說得黛玉臉上也微微紅了。

她今日穿得一件山茶灰彈墨遍地金小襖,下麵著了一件玉渦色暗紋刻絲團雲紋綜裙,站在那裡就比過了一室的明朗嬌俏。又因之前賞梅時落了雪,身上披著青色暗花祥雲紋蟬翼紗緞麵早被換下,如今正著了一件水紅色提花散花水霧綠草十樣錦鶴氅,領口一圈白色風毛攏著她白淨的杏仁小臉,更是把那窗外的一樹梅花都壓住了。

水溶和水湛、林澤進來的時候,就見黛玉微紅著臉頰,被北靜王太妃拉著手說話。又側頭看見林澤目光淩厲地瞪著自己,忙把目光從黛玉身上挪開,低頭像皇後和自己的母妃行禮。饒是這樣,行禮的時候還被林澤不著痕跡地狠狠地給拐了一肘子。

水溶在心裡那個齜牙咧嘴地叫疼呀!林澤這小子,下手也忒重了,不就看了他妹妹一眼麼,就下這麼黑的手。也不想想那個裴家的小子,可都上門提親了也沒見他對裴家的那小子乾什麼呀!絕對是差彆待遇,絕對是!

不管水溶在心裡怎麼麵容扭曲地歇斯底裡,皇後和北靜王太妃一見三個少年來了,倒是顯得極開心不過的。尤其是皇後見著林澤發頂都落了一層薄雪,便忙叫宮女拿了手爐和披風來給他們換了,又叫小太監把薰籠移到林澤麵前去,瞧著林澤的微微蒼白的臉色慢慢恢複紅暈才肯罷了。

“今兒個是吹了什麼風,你們都來了。”

水湛便笑道:“嬸母安好。”

水溶卻不管這些,反正北靜王太妃是他自己的娘親,他隻腆著臉說:“父王自己把自己悶在屋子裡下棋,把一大把的公事都丟給了我。母妃隻惦記新妹妹,哪裡還管我的死活。可憐我好容易才從那一攤子的事兒裡抽身出來,母妃偏還拿話噎我。”

說得北靜王太妃也笑了,“你這猴兒似的精明,誰又能奈何得了你。我不過這麼隨口一問,又惹出你多少事來!”說著,便又道:“什麼時候,你和三殿下一樣沉穩我可就省心了。再不然,你和小林大人一樣,我也要念一聲‘阿彌陀佛’。”

水溶便笑嘻嘻地說:“哪能要母妃念什麼‘阿彌陀佛’呢,要真如此,父王不得生吃了我!”

一時說得列座都笑了,北靜王太妃笑得直揉肚子,黛玉也拿著帕子掩了唇角笑著。水溶便笑著從自己袖子裡拿出一隻錦盒,隻笑著讓宮女遞給黛玉,笑道:“永安妹子,你才封了郡主這幾日咱們也沒得空見麵,這裡就是做哥哥的一點心意,你可彆嫌棄。”

黛玉忙伸手接了,皇後便笑道:“難為溶兒有心了,永安,快打開來瞧瞧什麼好東西。”

黛玉便抿唇一笑,伸手把盒子打開來瞧了。隻見那盒子裡正放著一隻梅英采勝昆侖白玉簪,玉石無暇,其上雕工細膩,通體瑩潔晶潤,說不出的好看。皇後讓人接過去看了一眼,也笑道:“真是難為溶兒分神找了這麼好的一件禮物,也算是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