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2 / 2)

北靜王太妃隔著幾步遠的地方瞅了一眼,又聽皇後這樣說,才笑道:“皇後娘娘可彆淨把功勞都給了他。這東西原是先時長公主贈給我的,因著珍貴,也不敢動用。才一直放著。後來長公主薨了,這簪子我也舍不得戴,就一直鎖著。還說這幾日好像少了什麼,原來是這個。”

又對水溶笑道:“送什麼東西隻拿自己的就是了,怎麼又來找我的?”

水溶便靠在北靜王太妃身邊撒嬌道:“母妃的東西才適合送永安妹子呢,我那些個粗蠢俗物,送給永安妹子,怕永安妹子還嫌棄呢,沒得白找了沒臉。再說了,母妃先時總說長公主最愛看打扮得好看的姑娘,永安妹子這麼好看,戴了這簪子豈不好呢?”

說得北靜王太妃也沒話駁他了,隻拿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母子二人又笑說了兩句話才罷了。皇後聽見水溶這麼說,也把那簪子翻過來瞧了,果然下麵刻了一個“樂”字。便也笑道:“正是長公主的簪子,難怪我瞧著這麼好看。”

說著,便拉過黛玉的手道:“長公主是皇上的親姐姐,年輕時也曾冠絕京城,風頭無兩。隻可惜天妒紅顏,還未出嫁就已經……隻是長公主性子最是爽利的,若要她瞧著這簪子如今被你戴著,怕是在天之靈也心懷安慰了。”

黛玉忙道不敢,皇後便又道:“長公主常說‘好女也慕少艾色’,她平日裡最愛看你們這樣年紀的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高興。溶兒既把這簪子送給了你,好歹也全了他這做哥哥的心罷。”

水湛也從袖子裡拿出一隻錦盒讓宮女奉上,隻笑道:“我原也不知道他送的是簪子,可巧我送的手鐲,好歹分開了。”

皇後便笑著打開一看,裡頭果然放著一隻灑珠佛手提籃珊瑚手釧。因也笑道:“這也是極好的,真難為你們兩個怎麼找的。”說著,果然替黛玉一一戴上,把黛玉原先鬢上插的拔珠朝陽五鳳白銀頭花和手腕上戴著的那隻琥珀連青金石手串都褪下了放在錦盒裡收好。

黛玉雖也推辭,終究盛情難卻。況林澤並為出聲反對,便也隻隨皇後安排了。

等到了晚膳時分,外頭的雪早已經停住,樹上紅梅如火,映著一地雪白,當真說不出的好看。皇後便笑道:“咱們今兒個也彆拘在屋裡用膳,隻讓人挑一處地方才好。”

北靜王太妃想了想,便笑道:“不若去春芳園用膳,那裡又有四麵的窗格子可開可關,又有寧綢紗圍著,再不冷著凍著。再有南麵兒能瞧見梅林花景,很是相宜。”

皇後一聽,也甚滿意,便讓人即刻去安排。

林澤曾在顧家也瞧過這寧綢紗,質地輕薄卻不透風,難得的是還能把裡外瞧得一清二楚,冷天氣裡用這樣的紗在亭子裡一圍,再好不過的。再有這春芳園裡暖意融融,又有四角都放著薰籠,也不會冷著凍著。林澤觀看了一圈,隻覺得此處再好不過的。

誰知才坐下不久,就有宮女進來說了幾句話,北靜王太妃聽後就向皇後先辭行帶了水溶出宮。林澤這裡正納悶呢,可皇後還在,也不好表露太多。隻好坐下安靜用飯,才吃了一兩口,就聽得小太監唱道:“皇上駕到。”

宮女忙打起了紗幔,就見果然是皇上乘著龍攆來了,一時下了龍攆進得裡麵,見林澤、黛玉等人正要行禮,忙笑道:“一家人用膳,哪裡這樣多的規矩,都且坐下,咱們自在說話。”

林澤和黛玉固不敢辭,隻好依言坐下。皇後和皇上坐在上首,黛玉坐在皇後身旁,水湛坐在皇上下首,剩下一個林澤,隻能做在皇上和皇後的對麵了。

這麼一個不尷不尬的地方,讓林澤心裡的小人兒都開始憤憤地捶地。這位置誰安排的呀,皇上和皇後一抬頭就能瞧見他呀!彆說抬頭不抬頭了,就連搛菜也能瞅見他的表情啊,一清二楚呀有木有!

可是等用膳的時候,林澤才發現自己真是想太多了。皇上和皇後明顯就沒怎麼端著架子,就連水湛也和平常無異,更彆提黛玉了。到頭來,連林澤都把自己心裡的緊張和不安給散去了。也認真地開始考慮到底是糟鵝掌好吃還是醬鴨舌好吃的人生課題來。

在林澤低頭認真和糟鵝掌作鬥爭的時候,皇上和皇後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鬆了口氣的樣子。

皇後看著林澤用膳的樣子,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她不知道多少次在夢中幻想過這樣的一天,她的孩子就在自己身邊,吃得香甜露出滿足的笑容。她和皇上就坐在那裡看著,一家人溫馨自在的相處。可每每醒來,一身的冷汗卻總提醒她,當初那個才滿月的孩子到底是為什麼才會被送出宮去。她頭上的鳳冠有多麼的沉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些年,她沒看過皇上頹然的神色,好像那件事已經被他慢慢地遺忘。可是皇後知道,這件事剜心蝕骨,她忘不了,皇上一定也忘不了。

看著林澤用膳的樣子,皇後不由笑道:“好孩子,慢些,彆噎著。”

“唔。唔!”

林澤揉了揉凍得發僵的手指,低頭嗬了口氣,才又繼續低下頭去錄入文案。離他不遠的地方,聞希白挑眉看了看他,還不等他說話,就見有個不起眼的小太監溜進來對林澤小聲地說了什麼,林澤搖了搖頭,那小太監又說了兩句,最終還是耷拉著腦袋走了。

聞希白低低地笑了兩聲,便也小跑到林澤身旁,笑道:“怎麼又回絕了人家的邀請,也不怕那人生氣?”

林澤鼓起了腮幫子,筆下的字寫得更用力了些。

“哎,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你也給我說說嘛。從前有小太監來請你的時候,你可從來不是這副神色呀!”

林澤斜睨了聞希白一眼,見他一臉八卦的表情,就懶得搭理。他才不要告訴他,他那天吃著糟鵝掌結果被鵝掌給噎著的事兒呢!太丟臉了好不好,而且是在帝後兩人的麵前,肯定被笑很久。雖然他緩過勁來的時候,就見皇後娘娘眼圈兒都急紅了,但是……還是太丟臉了。近期都不想去麵聖!

聞希白見林澤不搭理他,便也隻好把這事兒先擱在一邊,隻笑著問:“最近你親戚家又出事兒了你知道嗎?”

“什麼事兒?”

見林澤終於搭理自己了,聞希白忙不迭地把自己的小道消息給吐露了出來。

原來自打薛寶釵進宮被老聖人一眼相中寵幸之後就封了端貴人,賈家這裡就鬨開了。賈母再笨也能想到是二房的王夫人弄出來的禍事,平白地給元春添了個敵手。又想著那薛寶釵才情人品也都是萬裡挑一的,除去出身低了些,可到底祖上也有從龍之功,何況對皇上來說,一個有公侯外戚的妃子和一個沒有外戚的貴人相比,自然要更偏愛那貴人多一些了。畢竟沒什麼壯大外戚的威脅不是!

賈母這裡心急火燎的嘴上都起了泡,偏偏王夫人雖因著把寶釵送上了老聖人的龍塌,薛姨媽又來一陣大鬨,險些把賈母氣得病了。

這事兒說到底到底是薛家籌謀已久還是無意為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寶釵既然已經當了貴人,間接的也就是元春的敵人,是賈家需要防備的對象了。寶釵是在長春宮裡被老聖人給帶走的,這可就和當眾給了元春一耳光沒什麼分彆。

等寶釵的封號一下來,元春立馬就病了。這可不同於那裝病扮柔弱的小病小痛,元春那是真的被氣得狠了,病得一張臉都蠟黃蠟黃的。老聖人一開始許是覺得自己做得有些欠妥當,趁著元春病了也來看過,隻是看了兩次之後,對著元春那張蠟黃的臉,再對比寶釵豐腴鮮妍的容貌,自然就沒了心思再陪元春上演什麼溫情戲碼。

轉身出了長春宮就又召了寶釵來陪。

為這事兒,賈母進宮去看元春的時候,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她費了多少心血才培養出來一個元春,可憐才得了寵偏又被自家的姨姊妹給奪了風頭。賈母心裡恨得不行,一回府就讓王夫人把薛家的給打發出去。

王夫人心裡也有氣也有怒也有怨,說到底,她還惦記著寶釵是她相中的給寶玉的妻子,偏如今這事兒來得又快又急,她半點兒防備都沒有。去看薛姨媽的時候,她心裡還想著,這薛家定是因心大了,才故意來這麼一著。哄著她帶了寶釵進宮,又伺機勾了老聖人的心。

可誰知去了梨香院,還沒進門呢就聽見薛姨媽嚶嚶的哭泣之聲,又見薛蟠虎著臉在那裡一徑地罵罵咧咧。她心裡就有些納悶了,你家姑娘算計著進了宮,怎麼這當娘的當兄長的反而像是不知道的樣子。

她這裡還不知道怎麼開口呢,薛蟠已經看見了她,大步就跨了過來,隻恨聲道:“好一個心慈的姨媽,把我妹妹哄進了宮裡說給娘娘看看,誰知一轉臉竟把我妹妹留在了宮裡為娘娘搏寵。這是什麼緣由,今兒個姨媽給我說清楚這話,若分辨不清,我斷不依的!”

薛姨媽也哭道:“姐姐好狠的心呀!寶丫頭不過隨姐姐進了一趟宮,奈何竟出不來了。我養到這麼大的姑娘,難道是為了送她進宮的不成?先前姐姐應承我的話都是假的不成,姐姐定要給我個說法,否則咱們再做不成親戚了!”

王夫人一聽也沒了話來駁。她本來是想來問罪的,誰想話還沒說就被薛家的搶在了頭裡,一時竟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了。隻好又回了賈母這事兒,氣得賈母大罵她蠢婦,立時就關了她到小佛堂裡念經,又讓探春出來理家,李紈從旁幫襯。

寶玉自打聽聞了這事兒,也如同雷擊一般,受了好大的打擊。他雖喜歡黛玉那樣風流嫋娜的姑娘,說到底,和黛玉相處的時間還不比他和寶釵相處的長。先前也從王夫人話裡話外的意思裡提著寶姐姐怕是要嫁進他們家來的,他心裡雖有些不願,卻仍帶著幾分期待的。可誰知才不過多久的時日竟聽聞這話,當下也是去了一半的心神。

賈母見寶玉如此神色,心裡恨極,隻想把林家的事兒再提出來。便把賈赦和賈政都叫來商議,賈赦那是自然不肯的。他早和林如海定有密約,這賈家還沒肅清,寶玉又最不著調的,要真讓黛玉嫁過來,還不怕林如海父子三人把賈家拆了呀!賈政卻覺得這親事甚可。他雖也知道寶玉平日裡最惡讀書,但是靈氣還是很有的,天賦也高,假以時日定能飛黃騰達。

在賈政的心裡,他雖然恨鐵不成鋼,但是對寶玉的期待卻和每一個做父親的一樣。看到林澤一舉就奪了探花美譽,自然打從心底裡覺得寶玉並不比林澤差到哪裡去。所以聽到賈母提起這話,他心裡是一萬個讚成。何況林家是書香世家,林如海又官拜二品身兼內閣學士,不知道對寶玉將來幫助多大,他豈有不肯的。

所以賈母在征得賈政的首肯後,隻冷冷地對一直持反對意見的賈赦道:“大老爺,這事兒原是家事,才拿出來大家商量。可若說到底,卻隻是二房的事兒罷了,憑寶玉將來娶了誰,難道能忤逆你大老爺那一房去不成?你在這裡推三阻四的,說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心思呢。”

氣得賈赦當即便砸了一隻茶盞,恨恨地甩袖走了。才一回去,就命人把迎春從園子裡接出來,半點也沒給人置喙的餘地。

邢夫人見賈赦這次是真氣得狠了,自然也不敢勸。何況她如今已經抱了孫子,一腔慈母心腸都放在賈璉的兒子身上,哪還有心思去管二房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便也不管這事兒,隻管帶著小孫子玩笑。卻是鳳姐如今剛出了月子,一聽賈赦震怒又接了迎春出來,恐人服侍的不周到,便要親自帶人去收拾屋子,被邢夫人瞧見忙攔住了。

邢夫人如今對鳳姐那是一萬個愛護,不說鳳姐如今對他們又孝順又體貼,平素裡也肯掏心說話。單指憑著大姐兒的一張甜嘴,再有鳳姐為她添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孫子,她就已經高興得不行了。

既聽得鳳姐要去收拾屋子,哪裡肯由得她去受風,隻道:“這事兒隻交給我來辦,必妥當的。”說罷,竟親自帶了人去收拾屋子。

等迎春來了,本來滿腹的疑惑,卻因見著邢夫人滿臉含笑,又見鳳姐一派脈脈溫情,心裡也放心大半。大姐兒更是巧嘴一張,隻小跑過去拉住迎春的手仰頭笑道:“姑姑如今和我一塊兒住著,又多一個人疼愛我,再好不過啦。”

聽得迎春心裡暖洋洋的,便伸手抱住了大姐兒,自此就住在大房這裡不提。

且說邢夫人身邊有個最不省事的陪房,乃是王善保家的,為人最愛偷奸耍滑。平日裡常仗勢壓人,邢夫人從前還常用她,因她的挑唆,不知道惹得賈赦不快多少次,後來因著鳳姐轉圜過來,家中一派和睦,便漸漸地不再讓王善保家的近前了。

這王善保家的早看不慣晴雯這等大丫鬟,仗著在姑娘跟前服侍得了臉麵就不把她放在眼裡,因平日裡也不大多往園子裡去,心裡雖有怨憤,卻也不顯。誰想如今大老爺賈赦把迎春從園子裡接了出來,雖日日都能見著外孫女司棋,卻難免也都要看到晴雯等人過來找司棋時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心裡便越發氣憤起來。背著人時,常說起迎春的閒話。

或說迎春不過是個庶出的小姐,還一副姑娘的派頭,白做了夢日後也不知道嫁個什麼人家。瞧著就是福薄緣淺的,想來也不長久。

或說老太太心裡隻有二老爺一個,哪裡還把大老爺擺在心上呢。如今在這大房裡做事,往後裡也不知道怎麼個光景。若要得好,很該現在就去奉承二房,找個討巧的差事,等以後寶二爺繼承了榮國府,才有的好處。

或說鳳姐最是個有心機手腕的,彆瞧她如今落了毛的鳳凰一樣狼狽乖巧,誰不知道她和二房最是沾親帶故的。說不得連大房的錢財都貪了,就等著回二太太那裡討好呢。

種種話語不一而是,也不知道怎麼著,被賈赦聽見了,一巴掌就甩在了王善保家的臉上。隻瞠目怒喝道:“黑了心的狗東西,也敢說起主子的話來。你隻不知道該怎麼個死法,看不仔細地收拾了你!”說著,便命人把王善保家的捆了扔到柴房裡,足足餓了十來天。

賈赦自以為這樣地罰了王善保家的,她日後再不敢作祟了。誰想等王善保家的才出來不久,竟又鬨了一出事兒來。賈赦雖氣得牙根發癢,可心裡卻也高興極了。這榮禧堂,終於也換人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此章又名:

#防的一手好盜,作的一手好死#

#論防盜和補差價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比起感情戲當然更想好好虐賈府的節奏#

#作者君,你在這裡掉了這麼多節操,你家人造嗎?#

#無責任番外小劇場請速度擼出來好讓大家一睹為快什麼的你說呢?#

#小妖精們不留言就完全打不起精神來擼文這種節奏真是想死啊想死啊!#

#集齊七顆小劇場就能召喚神作者君這種事情我會說才怪了我是999小二感冒靈讚助的哈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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