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2 / 2)

米衛國也反應過來,急著要去老娘那報信——蘇芫要去省城,他肯定是要跟著一起的。

哪知他前腳剛開門,後腳馮秀萍就大步流星趕過來了:“聽說有人在你家鬨事?!”

老太太手裡拎著一把黑亮粗長的皮鞭,一頭花白的頭發利落地挽在腦後,將鞭子往空中一甩,擊出一聲清脆的炸響——

“啪!”

“敢來我們老米家鬨事,你是不知道自己姓怎麼寫了是嗎?!”

剛出殷手,又入馮鞭的王全:“嚶……”他是做什麼想不開一定要接這趟活兒啊?這都是一家子什麼悍匪!!!

……

王全最終還是沒逃過老太太一陣鞭打,馮秀萍揍人很有分寸,一直往那又痛又不顯眼的地方狠招呼,痛得王全哭爹喊娘滿地打滾結果麵上卻什麼傷都看不出來。

周圍圍觀的人一聽是在揍騙子,紛紛說揍得好。又見王全一直乾嚎身上不見傷,還有那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人不停喊:“再用力點!騙子就得把他一頓揍怕了!否則下回他還行騙!”

人群中,林碧蓮瞅著那滿地打滾哭爹喊娘的王全,就跟看著往常的自己一樣,頓時忍不住痛得直嘬牙花子。

王全:“……”就很後悔。

等最後好不容易老太太鬆口放他走的時候,這家夥一溜煙跑得風快,隻怕這輩子都不敢再踏足大山村了。

其實按馮秀萍的意思,是想把這人送去公社。可是後來一聽事關蘇芫以及她那個神神秘秘的師父,她還是把人放走了。不過走之前,卻是狠狠將人教育了一頓,打得他保證這輩子都不敢再提及大山村。

這一幕落在殷春峰眼裡,就很解氣!

這頭馮秀萍從蘇芫嘴裡得知可能她師父身體不行了,老太太二話沒說,轉身自家裡取了一疊毛票塞進她手裡:“快去看看,你跟老三一起去,福福交給我,你們放心。”

四句話,一句比一句暖,直燙得她心裡滾燙滾燙的,忍不住往老太太肩上依了依:“媽,往後我就是你的女兒。”

米衛國:“彆呀!”

你當她女兒了,那我算什麼?!

沒想到都這時候了,米衛國還在糾結這個。頓時氣得馮秀萍眉毛一豎,就是一個爆栗敲在他的腦門上:“滾滾滾!”

蘇芫頓時忍不住莞爾。

不過被他這麼一岔,她心裡倒是終於暢快了一絲,雖然還是擔憂,卻好歹能正常思考了。沒一會兒福福也甩著小短腿兒趕回來,一把撲到她懷裡,說了句悄悄話兒:“媽媽,師父爺爺會沒事噠!”

聽到小女兒奶呼呼這麼一聲,蘇芫心頓時就化了。又覺得自己就那麼把原本說要留給她的靈芝用了,感覺十分愧疚。

小福福感覺到了媽媽的心情,胖乎乎的小手一摸媽媽臉蛋:“沒事,還會有噠!”

蘇芫一驚,慌的趕緊捂住女兒小嘴:“不許再說那些話,在家裡好好跟著奶奶,聽話,媽媽最多三天就回來。”

*

這裡殷春峰帶著兩口子動身趕往省城,另一邊。

殷山海嘗著嘴裡的櫻桃醬,感覺十分不可思議。明明林琳做東西手法糙得很,也不講究,在他看來,至少串了四五種味兒。

可結果最後做出來的櫻桃醬卻竟然十分純正,跟上次她帶來的那罐櫻桃醬味道分毫不差!

殷山海皺眉:“……”就很離譜。

他久久沒有說話,林琳也不催,就那麼笑眯眯地看著對方。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假意問了句:“味道怎麼樣?還行吧?”

殷山海點頭:“不錯。”

然後拎起那罐醬,“我帶去給師叔嘗嘗,辛苦你了。”

林琳勾唇:“為師父做事,不辛苦。”

殷山海拎著那罐櫻桃醬回到住處,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這事情有詐。

明明那林琳做櫻桃醬的時候錯漏百出,為什麼偏偏出來之後的味道卻是一模一樣呢?

而且,做食物本身就是這樣。會因為食材的不同,即使同一個配方做出來口感也會有細微的差彆。

想到這裡,殷山海心裡凜:不對!這林琳耍詐了!

他趕緊搬出之前林琳在青羊鎮帶來的那罐櫻桃醬,挖了一點嘗嘗。然後再挖一點她剛剛現做的再嘗——

一模一樣!

兩罐櫻桃醬的口味,沒有絲毫差彆!就好像——好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字一樣,一撇一捺,完全相同!

不對!

應該說這醬的味道比用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字還要更相似!因為模子印字,還會因墨的優劣多寡而有細微不同。

而這兩罐櫻桃醬,卻連一丁點的差彆都沒有!

殷山海眼神一凜:“雖然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法子在我眼前把東西掉了包,但肯定是她把櫻桃醬早就一分為二,就防著我要她再做一份。”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她說自己會做櫻桃醬,又為什麼要留這麼一手提前防著?

防誰?

不就是防他嘛。

為什麼?

想到此,殷山海心頭豁然開朗:這林琳必定是假的!

然後他又有些慶幸,幸好那天一時興起逗了江家小子一頓,否則還真讓他發現不了對方手裡的醬,自然也就不知道蘇芫。

而且還說不定早就已經把小師叔的真實情況跟林琳說了,小師叔的遺物肯定也就不保。

殷山海心裡生出一股後怕,本想現在就去找林琳讓她再做一份。

但是轉念一想,他大可不必如此心急。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先叫春峰把蘇芫從大山村接過來,到時兩相一對質,事情便全明了。

想到這裡,他便轉身給殷春峰住的招待所掛了一個電話。

哪知對方一接,直接說人剛剛退房走了!還說是發現某處有山貨,去收山貨去了!至於具體是哪,對方卻說不知道。

不知道兒子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殷山海:“!!!”

他下意識地就把這事跟林琳聯係到一起了,他現在是典型的疑心一起,便處處疑心,直接就叫人將林琳的院子看住,不要讓人跑了。

同時又找了彆人緊急驅車趕往青羊鎮去打探兒子下落,同時接蘇芫過來。

他這裡憂心如焚。

另一邊,請好假,退完房的蘇芫三人也在青羊鎮遇到了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難題。

去省城的班車每三天才有一班,三人到的遲了點,今天那班剛走。也就是說,下一班要到三後天才有。

而殷春峰剛才著急回去,想也沒想地就把房退了。況且就小師叔祖那身體,他還真不敢說能不能等到三天。

因為昨兒他跟殷山海通電話的時候,後者就說葉崇明的日子,估計也就在這兩天了。

三人齊齊傻眼。

尤其蘇芫,心裡更是難受得跟啥一樣,隻要一想到她手上有藥,明明可以救人,結果卻因為沒趕上車而不能做到,她就心裡跟有刀子在絞一樣。

也是天無絕人之路。

幾人正想著要不索性步行先走,能走到哪是哪的時候,張三兒早已經預料到他們這情況,駕著一架馬車趕過來說是要送他們。

可是三人都是成年人體重不輕,去省城路途又遙遠,那馬車又是一個獨駕馬車,肯定撐不住。

哪知張三兒卻是一擠眼睛:“不慌,咱中途可以換馬。”

說完,便招呼著三人爬上馬車,風馳電掣地走了。

張三兒果然神通廣大,一路上帶著他們儘抄小路,走的全是以往沒聽過的路,速度竟然不比坐班車慢多少。

隻是到了晚上七八點左右的時候,馬兒開始乏累,幾人的速度才慢下來。

然後慢也沒慢多久,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的樣子,張三兒帶著三人來到一處處處是磚窯的村子。

找到村頭一戶人家將門敲開,米衛國這才注意到這家竟然是之前他訂磚的那家。

張三兒把情況跟主人家一說,對方很爽快地就把馬兒借給他們,又幫眾人補充了一些乾糧草料之類的東西,叫他們放心用,回來把馬還給他就成。

就這樣,一行人每到馬兒走得快走不動的時候,張三兒就依法炮製,去就近的村子換一匹馬。

等到第二天晌午,風塵赴赴的一行人終於看到了省城的城牆。

這時的四人全都變成了土人,負責趕車的早換成了米衛國,張三兒在昨天後半夜就已經頂不住在板車裡躺下了。

殷春峰在張三兒躺下後不久也倒了,唯有蘇芫還咬牙硬撐著,一直到看到省城城牆,她心裡一直提著的那口氣這才鬆了,喃喃一句:“一會兒到了門口喊我。”

然後就抱著包袱趴在車沿睡著了。

殷春峰被米衛國叫醒指路,熬了大半宿,米衛國的精神還好,就是眼睛有些受不住,紅得跟兔子眼一樣。

殷春峰雖然睡了,但是也好不到哪去。他已經很多年沒吃過這樣的苦了,昨天後來還暈了車,一路上哇哇狂吐到後半夜才好。

這會兒好不容易看到城牆,他隻想快點回去。

奈何這馬兒自從淩晨換過來,就一直沒歇,這會兒走得也是呼哧帶喘,身上的汗更是跟落雨似的。

以至於米衛國都不敢再趕它,直接帶著殷春峰跳下來自己牽著馬兒往前慢慢走。

省城很大,殷春峰帶著幾人走了大半個小時,好不容易找到一處有電話的地方,趕緊過去給家裡掛了個電話叫人來接。

殷山海在家裡提著心等了這麼久,終於收到兒子消息,原本正要問他去哪兒了,怎麼了,結果對方張嘴就是一句:“快派人來接我們,西城門這邊的百貨商場,在這兒等你們。快累死了,四個人。我、蘇芫、米衛國、還有張三兒,以及一匹馬,都來了。”

老爺子頓時愣住:“啥?!”

都來了?!

為啥還有一匹馬?!

還有個米衛國跟張三兒是誰?

還不等他問清楚,殷春峰那頭就把電話掛了,脫力靠在牆邊:“先等吧,這要是走回去,又得一個小時,不行了走不動了。”

等殷老爺子派的車接到人,頓時嚇一跳。

無他,現在的四人一個個的黃不溜秋跟從黃泥窩裡滾過一圈一樣,一張嘴就呲出一口大白牙,那模樣,彆提多滲了。

也幸好現在是白天,否則要是晚上看到,還真能把人給嚇出病來!

車是那種小汽車,一趟坐不下,殷春峰便叫蘇芫跟米衛國前麵先走,回頭再來接他跟張三兒。

很快,車子便到了殷家。

門口等著焦急的殷老爺子,遠遠聽到車響,老爺子就迎了上來,一看到車裡的蘇芫,便問:“你就是蘇芫?不知春峰有沒有跟你說,我師叔……”

他本想說明二人的關係,再解釋一下為什麼要請她來。

哪知蘇芫一下打斷他:“我知道,他都跟我說了。我師父他怎麼樣了?我這裡有一根野山參,不知道有沒有用,聽他說一直在收山貨吊命。”

這事殷山海可沒聽說過,然後等他看到那株山參,頓時驚了:“我天!這麼大一支!而且品相還這麼好!小師叔的命有救了!”

蘇芫原本還想說“如果這支不夠,我還有顆靈芝。”聽到這話頓時又把話咽下去,決定等會兒看看情況再說。

殷山海欣喜若狂,連連吩咐人去請給小師叔看病的老中醫,直呼“要快點”,一副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山參給切了入藥的架勢。

蘇芫心憂師父身體,在院子裡草草把臉一洗,就直接提出要進屋去看看師父。

跟殷春峰一樣,殷山海一看到蘇芫就心生親切熟悉之感,這會兒聽到她說要看師父,竟是絲毫沒有猶豫,就把人帶進了裡屋。完全不像林琳,來了這麼久,也隻是剛到時讓她遠遠地瞄過一眼,根本沒讓人近身。

看著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師父,蘇芫心裡落下一顆大石的同時,又再次高高提起:“師父!”

然後重重跪地,“砰砰砰”就是幾個結結實實的響頭磕在地上,淚如雨下。

“可算是找到您了!”蘇芫哭得眼睛通紅,忍不住語中帶怨:“您說您走這麼久,一個信也不捎回來,就算您不認我這個徒弟,好歹捎個信兒讓我知道您平安呀!”

這次幸好一切趕巧,讓她賣山貨碰到殷春峰,然後又當場戳破那個可惡的騙子。否則,她跟師父,是不是從此就天人兩隔了?

蘇芫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就渾身發冷,充滿後怕。

沒多會兒,殷春峰跟張三兒也被人接回來了。一起來的,還有被學徒扯著跑得飛快的老中醫。

那學徒很聽話,邊跑邊催:“老大夫!麻煩咱快點!也不知道我家那師祖還有救沒,就指著您看一看呢!”

老中醫撫著胸口大喘氣——

“嗐!你……你師祖……有沒有救……我、我是、我是不知道!”

“呼呼……”

“但是,呼……我知道!呼……再這麼跑下去。呼……我這把老骨頭,怕、呼……怕是沒救了!”

學徒:“!!!”

剛下車,就在家門口看到這一幕的殷春峰:“!”

臉一沉,罵一句:“蠢貨!”

然後上前弓步沉腰,一把夾起老中醫就飛快往裡屋跑去。

殷春峰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又是大太陽曬又是塵土飛揚的,又一直跟馬同吃同睡,身上的味兒可想而知。

老中醫又是被他夾在胳肢窩底下——

老人家頓時白眼一翻,差點沒當場嘎過去:“呃……”

我特麼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被你們家看中並且揪住!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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