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由於還要沿途還馬, 於是回去眾人便兵分兩路。

一路張三兒跟米衛國帶著那堆衣服駕著馬車回,順便沿途還馬,如果運氣好, 說不定還能到當地的黑市看一看, 把手上的東西換一換。順便米衛國還想借著張三兒的馬車把磚拉回去,為此他還特意跟殷山海借了六十塊錢,說是到家把東西一賣了就還他。

至於給張三兒的車資, 他大方表示等他們啥時候有錢了再給他,或者以後打到什麼好東西直接抵給他錢就行了。反正這趟如果他買的那些衣服能賣完,他賺的也不少了。

一路蘇芫跟殷春峰坐車,押著林琳回去大隊公社。為免林琳再出什麼妖蛾子, 殷山海還特意寫了一封情況介紹信,在裡麵說明她不僅偷彆人的櫻桃醬騙得他的學徒名額,後來被人揭穿的時候還倒打一耙,說他家窩藏右.派分子, 險些害得他被人調查。

他這樣自揭短處,瞬間就將被動化為主動——如果家裡真藏有右.派分子, 有誰敢這明目張膽的說出來?

蘇芫就是算準了這樣的心理,才特意叫殷山海寫了這麼一封情況介紹信。經過昨天晚上林琳爽快認罪的事情, 她算準了後者身上肯定有大秘密, 而且這秘密肯定跟那個能複刻東西的人有關。

因此她算準林琳不敢再攀扯師父,否則她就把她複刻東西的事情抖出來,到時一查, 說不定誰更倒黴呢!

林琳明知道蘇芫的心思, 但事實也確如後者所料,她壓根不敢讓人知道她能複刻東西的事情。因此各揣心思的兩人,便這麼默默把這事認下了。

很快, 蘇芫她們就要啟程出發。

葉老爺子看著徒弟十分不舍,又從屋子裡拎出一袋點心包來:“這是我早上叫山海特意給你做的乾糧,你記著,路上隻能你一個人吃,並且不能被彆人看見,知道嗎?”

蘇芫忍不住笑:“為啥不能被彆人看見?難道你在裡麵藏了珠寶不成?”

葉老爺子眼睛一豎:“一天天的就知道白日做夢!有那功夫還不如痛快的把山參錢收了!”

知道老山參是給老爺子救命用的之後,蘇芫就把殷春峰給的那五十定金給退回去了,至於之前說的賣三百塊,她更是不會要了,是以老爺子才會有這麼一說。

蘇芫一見老爺子發怒,不敢再貧嘴,趕緊提著那包點心就爬上了車。生怕晚一點老爺子又想起來那裡山參,要給她錢。

這邊殷春峰帶著蘇芫跟林琳坐車回去,耗時一天就到了。

到了鎮上,蘇芫直接去大隊公社報了案。老隊長跟秦嶽侖提前兩天就由殷山海去了個電話,通知了他們這事,因此今天下午他們就已經到了公社等著她了。

原本兩人還有些不信林琳會做出偷竊這樣的事來,但是看著她親手寫的認罪書,以及殷山海寫的情況介紹說明,兩人不信也得信了。

由於涉案金額不算特彆多,又是初犯。公社對林琳進行口頭教育之後,又罰她在公社義務勞動三天就算了事。

雖然看起來這懲罰不重,但卻是在林琳的檔案上記了一筆。也就是說,這往後,無論她是搬遷、升職還是其它,這件事情將永遠伴隨她終身,甚至在有些政審嚴格的地方,就連她丈夫秦嶽侖也有可能會受到影響。

秦嶽侖萬萬沒想到林琳是會做出來這種事情的人,雖然沒有當場提出離婚,但是看得出,他的心情也是十分不美妙,離開的時候甚至連招呼都沒跟林琳打就獨自甩手走了。

林琳沉默地看著秦嶽侖的背影,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情況下,伸手進衣兜裡緊緊抓住了那本看起來有些舊的筆記本。

與此同時,在無人看得到的她的腦海內,一本筆記本無風自動,翻到空白一頁,上麵緩緩顯出一行字:【這次是你操之過急了,我提醒過你,天道之子的氣運不是那麼好借的。你還要選擇頂替,活該受此懲罰。】

林琳眼神一陰:【可你不是說葉崇明馬上就要死了麼?與其報信隻是拿個跑路費,跟頂替上去掙筆遺產,你會選誰?】

筆記本“啪”地合上,似是被林琳的冥頑不靈氣到,拒絕再跟她溝通。

林琳咬牙,有心發火卻也知道自己沒能力威脅對方。雖然對方是借她的身體複活,並且在這裡休養,但是如果對方真要棄她而去,她也沒什麼辦法。

就好像昨天,明明她不想寫那認罪書,結果這鬼筆記本竟然直接接管了她的身體,“唰唰”就認罪了,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麼心思。還說這樣就能讓天道之子虧欠她的,往後借運更容易。

她才不要往後,她就想現在就能借走!最好全部借走!!

拋下有些癲狂的林琳在公社接受義務勞動改造,蘇芫跟殷春峰接受完公社的例行調查,就一起回家了。

上次來不知道蘇芫是他的小師叔,這次知道了,他肯定是要去米家登門拜訪一番的。

而且還有蘇芫師父身份的問題,他也要當著大山村眾人的麵過過明路。

秦嶽侖沒臉跟他們一起走,因此回去的時候就是老隊長跟他們一起。

剛到村口,馮秀萍早帶著福福等在那裡,一同等著的,還有大嫂跟二嫂以及兩家的孩子。

福福隔老遠就看見媽媽大包小包地往回趕,頓時掙開奶奶的懷抱,甩開兩條小短腿,“噠噠”就衝了過來,宛如一發小炮彈一樣重重砸進媽媽懷裡:“媽媽!媽媽!師父爺爺沒事,對吧?!”

蘇芫一把接住小閨女,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是,沒事了,吃了爸爸挖的大蘿卜,就沒事啦!”

福福頓時得意洋洋:“看,我說沒事就沒事吧,我最厲害了!”

她一邊說著話,還一邊小手掐著腰,一副天下間,舍我其誰的架勢。

殷春峰被她這可愛的小模樣逗得“噗”地一聲笑出來,上前一把抱小家夥在空中掂了掂:“謔!還挺壓手!小師叔家的福妹子果然長得好!”

周圍圍觀的村人一聽他這話頓時感覺怪怪的:什麼小師叔?什麼福妹子?

他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衝一個三歲小丫頭喊“福妹子”不覺得詭異的慌麼?!

現場頓時雅雀無聲。

殷春峰語出驚人之後猶不自覺,還從兜裡摸出一把糖來哄福福:“來,喊我春峰大哥。”

所有人:“!!!”

福福大堂哥小虎更是心裡一凜,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把福福搶了過去:“福福不能隨便接陌生人的東西!這人怕不是個變態!老成那樣了還要你喊他大哥!”

殷春峰一個踉蹌,膝蓋“噗呲”往外飆血:“……”紮心了!

他看著四周人詭異而懷疑的目光,撫著胸口艱難喘氣:“呃,那個論輩分,我確實是福福大哥。”

然後他又提出一兜子點心朝馮秀萍遞過去:“奶奶上次過來沒來得及相認,這次回去之後,發現之前我家一個遠房叔爺曾經在大山村受過大家不少恩惠,更是收了我小師叔蘇芫為徒。我叔爺現在身體不好無法親自前來,便派我過來謝一謝大家。”

他一邊說,一邊又從包裡抓出一把硬糖,挨個遞了過去。

逢人就看福福,看她怎麼喊對方就順著趕緊喊。

馮秀萍滿臉呆滯,看著在人群中散糖的殷春峰,他長得高大魁梧,這次又因為連日奔波,胡子也長得滿臉都是,看著比他家老大還老。

但偏偏這麼一個人,遞糖遞到她麵前的時候,還麵帶笑容,十分恭敬地喊了聲:“奶奶好!”

馮秀萍腳下一晃,這個年輕上山敢打虎的彪悍奶奶好懸沒被這中氣十足的一聲給嚇趴下!

蘇芫忍住笑,一把扶住婆婆:“抱歉,那個,我師父他輩分有些高……”

馮秀萍紅紅火火恍恍惚惚:“高……實在是高!”

一家人帶著殷春峰往家走去。

一路上殷春峰禮節十分到位,忙前忙後地幫大家扛東扛西,而且凡是遇到好奇前來看熱鬨的村民,他都會抓出一把糖,不厭其煩地再解釋一遍自家叔爺受米家恩惠的故事。

很快,蘇芫師父是省城殷山海叔伯的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大山村的各個角落。

眾人又羨又慕,隻恨自己當初咋沒去幫那個看起來就不咋樣的老頭子,反倒叫米家白白得了這個好處。

不過也有那些不要臉的,眼珠一轉,就腆著臉上了米家門,找到殷春峰跟他說當初曾經給他叔爺送過一個蘿卜,一顆白菜之類的話,就為了他能多給自己一把硬糖。

殷春峰也果然不負大家所望,來者不拒,挨個發糖。

林碧蓮就在其列,而且她還十分不要臉的一連來了好幾次!

終於,在她第三次上門的時候,馮秀萍忍不住了,彪悍性起,叉起一把掃把往門口一站,眼風就那麼一掃——

林碧蓮頓時就慫了,乖乖把剛剛騙得的硬糖放下。

“嗯?!”馮秀萍眉一吊:“隻有這些?”

林碧蓮梗著脖子正要說話,就見馮秀萍“唰”地一掃把掃在道旁一株小樹上,將樹枝砸得脆斷!

“你小氣得跟啥一樣,當初殷老爺子在的時候不小心從你家門前路你都要訛人一筆,你還有臉說你給了人家蘿卜雞蛋?!當我眼瞎嗎?”

馮秀萍完全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一張嘴,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突得她麵紅耳赤,無地自容:“原想著今兒我大孫子頭一回上門,不想叫人看到這些齷齪!結果你這人給臉不要臉,偏要往槍口上撞!這就怪不得我老婆子當眾扒你的皮!!!”

林碧蓮:“!!!”嚶!這馮大蟲實在太可怕了!

然後一捂臉,將兜裡的糖往外一扔就跑了,速度之快,連鞋子都跑掉了都沒敢回頭去撿!

眾人哈哈大笑,殷春峰更是眼睛一亮,乖巧上前,嗓音宏亮:“謝謝奶奶!”

馮秀萍趕完人正霸氣轉身,聞言一個趔趄好懸沒給大家當場表演一個劈叉!

她糟心地一把推開殷春峰那張胡子拉碴的大臉:“小……小點聲兒!”

“噗……”

眾人頓時忍俊不禁,笑倒一片……

當天晚上,馮秀萍做了一個噩夢,夢見過年了福福長大了,然後小家夥突然就地一滾,變成一堆頂著絡腮胡的彪形大漢,大家整整齊齊地往院子中央一站,中氣十足地喊:“奶奶!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馮秀萍——

“……”

“!!!!!!”

心悸而醒,久久無法入眠……

……

蘇芫又在婆婆家呆了會兒,挑著省城遇到的事情說了些,至於說為啥她跟米衛國兩人會分兩路走,她則簡單地將當初去省城的時候的情況一解釋,說回來他們得去還馬。

米家人沒想到這張三哥如此仗義,紛紛豎起大拇指,老太太更是叮囑蘇芫要她等人回來要好好請人到家吃一頓飯犒勞一下才行。

蘇芫自然是笑著應下,又說到這次又是江樾幫自家提醒了殷山海事情有所不對勁。眾人頓時感慨這孩子真是她家的福星,老太太更是當場打開針線筐,說要親手給他納一雙鞋底作為謝禮。

說完這些事,蘇芫又把把給眾人買的禮物一發——

兩位老人一人一身衣服,是她專門在那黑市裡挑的,十分合身,穿著也精神。她也明說了,這東西是二手衣服,不要票,並且比外麵便宜。

不過即使這樣,兩位老人也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大哥是一枝鋼筆,雖然不是什麼名牌,也不貴重,但是心意也是足足的。二哥愛講究,米衛國給他挑了一頂仿軍帽,那種正宗的軍帽是要用票排隊搶的,壓根買不到,而且貴。不過有這頂仿軍帽也夠米二哥炫一陣子的了。

給兩個嫂子則是一人一條絲巾,也是她在黑市裡淘的。至於小輩兒,則是點心就打發了。

她給著給著就把師父臨走時給她的那包點心也拿了出去,嚇得殷春峰趕緊一把撈回來:“小師叔!這是師父專門給你還有小福福做的!”

蘇芫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那邊福福已經打開紙包,抓起一隻點心用力一口:“唉喲!”

小姑娘頓時眼淚汪汪捂著腮梆子不出聲:這點心也不知道啥做的,太硬啦!

老太太離得最近,一眼就瞧見那點心中間露出來黃澄澄一角,頓時嚇得一個激靈,伸手就把紙包包了起來,然後起身趕人:“行了行了!東西都得了還一個個的擠在這裡乾什麼?自去玩去!”

眾人一窩蜂地散了,唯有蘇芫跟殷春峰被老太太留了下來。

等所有人都走了,就連老伴米滿倉也都被她借口支出去燒火,老太太這才一臉緊張地鬆開紙包,看向殷春峰:“你知道這裡麵是啥?”

殷春峰心虛地瞅一眼蘇芫:“知道。”

蘇芫莫名其妙:難不成師父真在裡麵藏了珠寶?

老太太用力一瞪三兒媳婦,將紙包重重拍回她懷裡:“趕緊拿著東西家去!收起來!剛才要不是我手快,險些就被人看見了!”

蘇芫打開紙包一看,頓時愣了!

剛才老太太用力一拍,那些點心大多都碎了,露出裡麵包著的餡兒來——

可這些餡兒哪是普通的餡兒?!

那滿滿一紙包,全是黃澄澄又亮燦燦到能閃瞎人眼的小黃魚!!!

*

大山村的夜,寧靜而安詳。

蘇芫趁著月色將師父給的小黃魚全部收起藏好,她本想將這些給婆婆留一點兒,但是老人家眼一瞪:“這是你師父給你的嫁妝!你就好好收著!”然後就果斷把她趕回家了。

收好東西,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激動得睡不著覺,哪知這兩天太辛苦,她頭一挨枕頭,幾乎是秒睡。

蘇芫這裡沉沉入夢,在同一片夜空下,另一邊的米衛國跟張三兒兩人卻是樂開了花。

果然不出張三兒所料,他從省城黑市裡淘來的衣服很受大家歡迎。

在回去第一家馬主人那裡,他直接就買走了六件,四件普通棉布,兩件的確涼。由於是熟人生意,兩人便給他算的便宜,普通棉布衣服算的兩塊五,的確涼算的八塊。總計掙了十八塊,外加兩尺布票。

這家馬主人其實就是當地的黑市老板,他之所以買這麼多衣服,其實還是想借兩人的口打探一番之前那個舊衣黑市的位置。

張三兒也不吝嗇,當場給他畫了張地圖,將省城舊衣黑市的位置描了出來。

後麵第二家馬主人,那家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兩人便沒把東西拿出來嚇人,而是打探了當地的黑市,去那裡轉悠了一番。

因為他們到的晚,當時黑市已經沒多少人了。但兩人還是賣了整整十件普通棉布衣服,收獲三十塊錢,沒收到票。至於的確涼跟的卡,則一件也沒有賣出去。

這第一天,兩人的行程就到此為止了。

當天夜裡,張三兒帶著米衛國歇在這家馬主人家裡,後者內心十分火熱:“張三哥,你說,如果我們這樣一路賣回去,那是不是還不到家,就能把東西賣完?”

張三兒揉著酸疼的小腿:“彆那麼樂觀,我們今兒是運氣好,連著兩家都趕上了。明天說不定就賣不出去了。”

說著,他把今天在黑市賣的那三十塊錢遞給米衛國:“這些給你,算你賣的。之前頭一家因為給人算了熟人價,就算是我的,不虧你。”

米衛國不乾,堅持兩人五五分:“既是跟著你走才能賣了東西,那價格自然是你談,算我們一家一半。等往後,我家東西賣完了,就全都歸你!”

張三兒拗不過他,“那也行,反正你東西少,往後我儘量提提價,不少你的。”

然後遞給他24塊錢,並一尺布票。米衛國則下床給他點了7件普通棉布衣服,一件的確涼衣服。

這樣一來,之前蘇芫在黑市進的衣服就還剩下23件普通棉布衣服,4件的確涼衣服。

雖然24離當初的55塊錢本錢還很遠,但是這一點也不妨礙米衛國做生意的熱情。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過了半天又忍不住喊張三兒:“張三哥,你說如果明兒我們再順道收些山貨去下個地方賣,會不會賺更多?”

張三兒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搖醒,心裡頓時一驚,還以為發生啥事兒了,翻身就把身邊的東西往床下藏:“啥?!啥?!發生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