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舊愛那一天(3)(1 / 2)

等到安撫好了柳生,柳沁再出來的時候, 院子裡已經沒有沈蒼的影子了。

難不成是走錯了?

這倒未必沒有可能, 看那人衣著雖然普通但氣質樣貌過人,說不準是來找人的。軍閥動蕩, 沒有誰是真正的安穩。

此時的柳沁,並沒有將沈蒼這次出現放在心上,她滿心裡想著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麼工作。

她的運氣不錯,很快就在洋裝店找到了一份活乾。起初她隻是想著洋裝店需不需要幫工, 畢竟她也是接觸過洋裝的人。

沒想到就是這樣巧,洋裝店正好需要一位會洋文的店員用以接待客人——倒不是因為會遇到外國人,而是因為這些個穿洋裝的少爺小姐們好這一口。

會說幾句洋文總會讓他們高看一些。

洋裝店的位置就在正大街上,金燦燦的日光透過玻璃, 顯出幾分不似人間的輝煌來。

幾件精心縫製的樣衣掛在店裡, 頗有種女王衣櫥的感覺——如果那些人沒有真正見過女王的衣櫥, 自然會這樣覺得。

柳沁穿著一身小洋裝, 是作她的工作服的,背心馬甲及膝的裙子以及一雙不太合腳的小皮鞋。

她將頭發束起來,紮了馬尾, 眉眼格外恬靜。若是有客人進來,她便折身從衣架後麵走出來,微微笑著禮貌又親切地介紹。

縱使隔著玻璃,光是看著,也能夠想象得到那聲音將會是怎樣的婉轉動聽。

“少帥,你就這麼乾看著, 能有什麼用啊。”張超攪和著杯子裡的咖啡,沒有半分情調地喝了一大口,嫌棄地皺眉,就像他嫌棄沈蒼現在的做派一樣。

也不知道沈蒼到底是要做什麼,你說不喜歡人家姑娘吧,一沒什麼事情就開始偷偷看人家,要說喜歡人家吧,他還不承認,一副你不懂的樣子。

張超是真的不懂,人為什麼可以悶騷成這個樣子。

沈蒼微冷的目光像是能在玻璃上結成一層寒霜,故而當他將眼神給予張超的時候未能及時收回,讓張超也打了個寒顫。

“沒什麼用。”

如果沈蒼沒能夠親眼看見柳沁的背叛,讓他直接下手對付柳沁,他是不可肯的。

他隻是想看看,柳沁到底是怎樣背叛自己的,越是懷著這樣的心理,他每過的一天,就像是行刑的倒數,越是過去,越是痛苦。

他不知道,她英文講得這樣好的。那時他帶她去做洋裝,在滬上洋人開的店裡,她聽不懂,便拉著他,依著他,要他一句句翻譯。

他一字一句仔仔細細地翻譯了,她就彎起那雙漂亮的眼睛,笑嘻嘻地往他懷裡鑽,說要把最好看的洋裝穿給她看。

她笑起來的時候,格外嬌人,仿佛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她的快樂,讓他覺得,他能夠帶給他快樂。

這是這會兒,他才知道,原來她是不愛笑的。她總是喜歡冷淡地看著周圍地一切,嘴巴合在一起隻是一條平平的線。

若是有人和她說話,她才會露出禮貌的笑容來,既是親切也是疏離。

而且即使到了這個時候,距離他們真正應該第一次見麵還差半個月的時候,她仍舊不是宋豐的義女,而是洋裝店那個小店員。

讓沈蒼不禁問自己,若是她真的不再是宋豐的義女,不再裹挾著目的來到自己身邊,自己是否真能把她當做陌路人。

沈蒼眼前,再次隻能看得見柳彎彎漸行漸遠的背景了,那樣果斷,那樣決絕。

“回去吧。”沈蒼站了起來,麵色有些不好。張超愣了愣,也隨著站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位少帥的變化越來越大了。

倒不是什麼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而是莫名地將身上所有的銳利展露無遺。

這樣的沈蒼,讓他有些敬懼,也讓他格外慶幸自己能成為他的部下——對於每一個慕強好戰的人來說,沒有比沈蒼更能讓他們感到愉悅的上級了。

在店裡忙活了一天,柳沁滿身疲憊地回到家裡,看著圍在她家周圍有些距離的人群,她立刻感到一些不妙來。

步子瞬間跨大了,飛也似地衝進了家裡,院子裡亂作一團,屋子裡父親的咳嗽撕心裂肺地牽扯著她的耳膜。更叫她心驚的,是那一聲聲粗暴的咒罵聲。

“賭鬼弟弟癆鬼哥哥,這一家子可真是晦氣。”“彆咳嗽了,真他娘的煩。”

“給老子堵上他的嘴。”

一個穿著黑色褂子的男人剛要去拉扯已經過著被子摔到地上的柳生,一個身影炮彈一樣衝進來出其不意地一把推開了他。

柳沁將柳生護在身後,兩條眉毛豎了起來,厲聲問道:“我方才已經托人去報了巡捕房了,你們這些人擅闖民宅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