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夫郎在上(三十一)(1 / 2)

針在他破開的傷口處來回穿梭,絲線在他的皮肉中寸寸拉扯,痛的扶青和幾乎把嘴裡裡布咬爛,他死死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也不知道這樣的痛持續了多久。

直到胸口那一長條刀痕被縫好,他幾乎失去了意識。

“夫君很棒了。”之沐江低頭吻了吻扶青和沾滿汗和淚的眼角。

扶青和勉強睜了睜眼睛,“沒關係,疼死在你手下也值了。”他又痛又累到笑不出來,這話說的配著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不禁讓人哭笑不得。

“去休息吧。”之沐江最後吻了吻扶青和的額頭,就去醫治下一個人了。

這裡的時間爭分奪秒,幾乎是在死神手上搶人,晚一秒都也許會讓一人喪命。

後麵被推上來的男子傷的不算很重,至少意識都還是很清晰的,他在之沐江給他治療的過程中一直紅著臉,直到,最後包紮好要被推開時,忍不住羞澀的說了句,“為什麼沒有像親上一個人那樣親,親我。”

之沐江愣了下,莞爾一笑,“那是我夫君。”

那人在呆滯的神情中被推走了,接著,是下一個......

源源不斷地傷員被送了進來,每個軍醫幾乎都沒有休息的時間,就是茅廁都是在一邊的小帳篷解決的,飯食也隻是偶爾吃上兩口就再次投入到了救人的事情。

之沐江忙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早上才有了休息的時間,他沒打算帶助手,所以在彆的軍醫有人扶著有人照顧的時候,他是一個人回去的。

就算累到了極點,他的腳步依然穩,腰身也依然挺拔。

回到自己的帳篷,他甚至來不及拖個外套鞋子,一趟下來就直接睡著了。

一覺睡到了下午被叫了起來,繼續參與救助的工作,如此又是一天一夜,他回去再睡了一覺後,才慢慢緩了下來,之後就被調去後麵照顧病患了。

雖然也累卻不及前麵那樣需要高度的集中精神。

而且,扶青和估計也在那兒。

果然,病患們都是統一是躺在鋪在地上的毯子上的,其中一塊兒地比較寬敞,扶青和就躺在那邊,那兒躺著的都是千戶長,所以相對而言比較寬鬆。

扶青和的傷很重,按理說是要重點觀察的,但是這兒的患病得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軍醫們也沒有餘力去照顧他。

好在之沐江來了。

自己的夫君,還傷的那麼重,當然是要看看情況的。

之沐江走到扶青和身邊後,蹲下身給對方檢查了一下傷口,此時的扶青和已經睡著了。

傷口沒什麼大問題。

這讓之沐江鬆了口氣,真是萬幸,像這樣的傷,要是發炎感染,可就麻煩大了。

他又摸了摸對方的額頭。

體溫也正常。

又檢查了一下劍傷等等,都沒大問題。

之沐江笑了笑,身體倒是比原來強健多了。

扶青和這邊放下心後,之沐江就開始一一看彆的病患狀況了,果然像扶青和這樣恢複得比較好的還是少數,大部分多少有些問題,比較嚴重的,傷口又潰爛了或是發炎了。

這些還要進行處理,切除爛肉,塗抹草藥之類的,再就是去藥房煎藥。

一天忙下來又是沒得空閒,在半夜的時候,扶青和醒了,他嘴唇乾裂的流了血,喉嚨也渴得冒煙。

他費力的呼吸著,伸手往旁邊胡亂的摸,想要去拿什麼,直到另一份溫熱的力道緩緩將他握緊時,才停了下來。

“要什麼?”

扶青和閉著眼睛,粗重的呼吸著,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注意這個聲音,隻是急切道:“......水。”乾咳的喉嚨使得他的聲音沙啞極了。

一隻手臂輕柔地將他上半身抬起,半抱在懷裡,冰涼地杯壁貼在了他乾澀的唇上,他伸著頭往前湊,迫不及待地想要喝水。

之沐江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他一麵抱著對方,一麵把水杯傾斜在一個剛剛好地弧度,讓水順暢地留了下去,又不至於多地溢出來。

喉嚨總算是得到了濕潤,扶青和灌完一杯後舒了口氣,腦子昏昏沉沉地又要睡過去。

“還真是愛睡。”

這下扶青和聽清了,他費勁地睜開眼皮,隻覺得猶如千斤重,累得緊,可在視線中模模糊糊倒映出之沐江的身影後,他立馬精神了許多。

他歪過頭,埋在之沐江懷裡蹭了蹭,“沐江.....”難得的,帶著撒嬌的語氣。

病痛會讓人軟弱,扶青和覺得不對,應該是病痛會讓人在與自己相愛的人麵前軟弱。

他現在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麼。

“還疼嗎。”之沐江摸了摸對方在自己懷裡蹭來蹭去的腦袋。

“疼。”扶青和又閉上了眼睛,輕飄飄的回了一句。

“夫君已經做得很好了。”之沐江俯身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印了一下,便將人擺回了原來的攤子上。

離開之沐江的大腿,扶青和戀戀不舍的睜開了眼。

“我還要照顧彆人,你先誰會兒,把身體樣好要緊。”之沐江揉了揉對方的臉,轉身繼續照顧彆的病患,旁邊的一個千戶已經醒了很久了,他的傷也重,比扶青和早一天躺在這兒,現在意識清楚多了,估摸明天就能出去。

他道了句:“我也渴了。”

之沐江抬起對方的後腦,為其喂水,那人見狀心裡有些不平衡,為什麼扶青和可以躺在雙兒大腿上,他就不行。

同為千戶,他跟扶青和也是認識的,開始對扶青和也是不怎麼看得上眼,據說是京城空降來參軍的小少爺,哪裡會什麼參軍打仗啊,怕不是敵人一來就尿褲子了。

可一月下來,就清楚了,對方還是有點東西的,甚至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立下了大功,這功足以讓扶青和再晉升一次,但奇怪的是將軍就像無視了這一切,論功行賞時,也沒有捎帶上對方。

這樣的反差,讓本來看扶青和不順眼的人,立馬舒服多了。

他們這些千戶熬了多久才坐上這個位置啊,扶青和呢,一來就坐上,一來就立大功麵臨晉升,結果卻泡湯了,可不就讓他們幸災樂禍了一番嗎。

要知道那場戰役的勝利,可是讓對方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最後卻化為泡影。

其實他們心裡都認了扶青和,但難免有著作為‘老人’的不服氣。

現下,連這個軍營裡唯一的雙兒醫師都對對方另眼相看,可不就讓身邊的人感到不平了嘛。

“你們醫師怎麼回事,對不同的人待遇還不同嗎?”那叫來之沐江的千戶質問道。

“當然不,我們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之沐江平淡的回了一句。

“那你怎麼把他放自己大腿上。”都是長期跟死神博弈的人,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那千戶便直接說了。

之沐江遲疑了一下,接著麵色微紅,“當然是我喜歡他了。”說著,他還又看了眼扶青和。

千戶頓時更氣悶了,他狠狠地瞪了扶青和兩眼,最後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有幾分吸引雙兒的姿色,可是要知道,這偌大的軍營,就這麼一個雙兒啊!

竟然讓扶青和摘了去,千戶心裡那叫一個難受。

在他獨自心塞的時候,之沐江已經轉向下一個人了,似乎他每走到一個人身邊,都會有人嗷兩聲,之沐江給對方看過表示沒有問題後,那人還會結結巴巴的要水喝,要換藥等。

過上幾天,這次的交戰終於結束了,我方險勝,可也損失慘重,至少營裡的病患每一日都隻增不減,而那兒的位置又不夠,所以每進來一批人,都會將一批傷好得差不多的趕回他們自己的屋裡,還走不動的,就用擔架將人抬走。

千戶們及以上的待遇會好一點,至少等傷差不多了才離開。

扶青和清醒後,就隻能一動不動的躺著,他傷的重,不能亂動。

而他每日的藥也是由之沐江來換,每到這個時候,就是帳篷裡的人最難熬的時候,看著扶青和跟雙兒親親我我的,他們那叫一個羨慕啊,鬼知道他們幾百年沒見過女人雙兒了。

軍醫是可以收女人和雙兒的,可一般女人雙兒也不會來軍營就是了。

至於軍妓,那也是有的,但得有大功的人才能享用,像底層的小兵們,每日吃喝都要靠搶,更彆說女人雙兒了,根本輪不到他們。

也是這次之後,眾人知道了,那個叫扶青和的千戶,在軍醫裡有個雙兒小情人。

扶青和能跟之沐江親近的時間真的不多,傷剛好,就被上一級的人叫去討論策略,他們是不能直接接觸將軍的,所以有關將軍的決定,那都是由上級層層轉下來。

又是一月過後,扶青和在數次戰鬥中脫穎而出,更在一起勝利重取得了決定性的作用,終於得到了晉升了機會,管轄五個千戶所的衛指揮使。

他晉升的速度太快了,讓太多人眼熱。

後來的戰鬥中被人算計,差點一刀刺進了心臟,最後由對方身邊兩個較為衷心的士兵,在群人中將他護了下來帶回了軍營。

這樣的傷放彆人身上是要沒命的,但扶青和的意誌極其堅定,他死死的撐著,直到之沐江親手為他醫治,救下了他的命。

幾乎致命的傷讓扶青和暫時沒有了上戰場拚命立功的機會,可也讓他有了片刻的喘息。

戰鬥過後,軍醫都沒再那般忙碌,之沐江就找人把扶青和抬回了自己的帳篷。

就這樣,眾目睽睽之下,在士兵們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扶青和短暫的和之沐江住在了一起。

“傻子,那麼拚命,若是你出事了,可怎麼辦才好。”之沐江一邊給扶青和換藥一邊輕歎,對方的身上,不過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布滿了各種刀疤。

許多刀痕的位置,哪怕已經愈合,也看著讓人心驚。

“我不會出事的。”扶青和柔和了神色,在之沐江換藥的功夫還不忘記在對方腿上揩油。

“說的倒是肯定。”之沐江掃了眼自己腿上的手,敷藥的力度重了幾分。

扶青和疼的呲牙咧嘴,嘶嘶的直抽氣,“輕點輕點......”他還想再叫,唇上已經壓下了一抹熱度,將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立馬就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了。

之沐江探出舌尖舔了舔,“怎得不叫了?”

“你多親親我,我一點都不疼。”

之沐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對方的臉,“臉皮倒是厚了許多。”竟然說出那些話半點都不帶猶豫的。

扶青和撇過眼,“你不喜歡啊。”

“當然喜歡。”之沐江眼角微挑,杏仁眼此時竟比天生桃花還媚人幾分,“隻是不知道夫君在那事兒上會不會更主動,更厲害些。”說著,他指尖緩緩點在扶青和的喉結上,微涼的圓潤指甲一點點從那兒劃了下來,勾過鎖骨,漫過胸膛,直至點到了那個位置。

他壓了壓。

扶青和倒吸一口冷氣,他一抬眼,就看到之沐江若有若無誘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最後喪氣地把臉半埋在枕頭上,“我有傷。”

“可惜了。”之沐江舔了舔唇,快速地幫扶青和把剩下的藥換好,五指張開一點點把對方的手握在掌心,壓在了自己的那處,“夫君,那你幫幫我可好。”

淡淡的膻腥氣在帳篷裡散開,之沐江將那東西一股腦的抹在了扶青和唇邊,“夫君,用點?”

扶青和沒什麼威嚴的瞪了他一眼,探出舌頭,一點點的將嘴邊的東西都舔了去。

“夫君真乖。”之沐江低頭獎勵似的親了對方一口,然後似笑非笑道:“夫君受傷了沒關係,我可以輕一點。”他意味深長道。

扶青和麵色一變。

許是注意到了扶青和眼底的糾結,之沐江指尖勾上了自己的衣帶,“難不成夫君不行?”

果然,扶青和虛了虛眼,不行?誰說的,隻管上!

在軍營裡,那帳篷的距離可是不遠的,哪怕兩人動靜極小,也讓周圍的人聽了個大概。

之沐江輕喘著氣,翻身躺在了扶青和的身邊,臉貼著對方的肩膀,困倦的閉上了眼想要睡覺,哪想扶青和突然測過了身,將他抱住。

這一身傷的,哪裡能側身,之沐江緊皺眉頭。

扶青和大拇指往他眉心抹了一把,想要撫平對方皺起的眉頭,他啞聲道:“行了,剛才都做了,現在側個身怎麼了。”

“我有注意。”

扶青和不在意的笑了笑,將人抱住,用下巴在對方頭頂蹭了蹭,“我當然也怕啊。”

什麼?之沐江抬眼,隻能看到扶青和微微滾動的喉結。

“我也怕自己出事啊,要是出事了,你怎麼辦。”扶青和閉了閉眼,撫摸著之沐江披散下來的長發,“但我必須去拚,不顧一切的去拚,我不能再瞻前顧後了,我也一定不會死。”

原來,他是在回答之沐江之前問他的那句,‘你要是出事了,該怎麼辦。’

“沐江,你知道嗎,隻要想到你在我身後,我無論如何都會活著回來。”

翌日,之沐江出去拿飯時,周圍總有幾抹炙熱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他毫不在意。

其實,之沐江大概也沒想到,雖然遮住了脖子上的一點點紅暈,但扶青和在他的耳後偏下的位置印了紅點。

明晃晃的宣示主權。

又是在之沐江帳篷裡休息了幾日,哪怕傷還沒好,扶青和也知道要離開了,這天晚上,他正往常一樣等著之沐江帶飯回來,可今天卻反常的遲遲沒有人影,他忍不住掀了簾子,忍著身上一步一痛的難受去尋人。

之沐江端著兩份飯,前麵圍堵著兩個士兵。

他們好像是喝醉了,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這雙兒,嗝,姿色可真好。”其中一人猛地伸出手向之沐江抓去。

微微側了側肩膀,手從衣服邊險險地擦過。

之沐江麵色平淡,神情都沒什麼波動,似乎帶著一抹輕蔑。

那男人一次不成就要抓第二次,之沐江直接傾身而上,一掌拍在了對方脖子側麵的某處,那人突然全身抖了抖,忍不住蹲在地上乾嘔了起來。

旁邊的人見狀酒醒了些許,可那股子衝勁還在身體裡亂竄,所以見狀,心裡立馬升起了一股怒意。

一個雙兒也敢反抗,他大手一扇直接將之沐江端著的飯食翻了出去,米飯在地上滾了兩圈,最後碗扣進了土裡。

之沐江眉頭輕皺,這軍營的食物都是隻有一份的,要是弄翻了,想再要一份可就難了。

翻了飯碗還不夠,男人伸手就要將那雙兒抓來。

注意到衝過來的人,之沐江退後一步,看著對方在醉酒之下,路都走不穩,想要俯身衝來,卻是一隻腳踩上另一隻腳直接將自己絆倒了。

之沐江沒理會他,而是去撿被打翻的飯,心裡懊惱,剛才真該小心著點。

後麵傳來聲響,之沐江知道是他們爬起來了,剛準備有所動作,突然一道腳步聲急速的像這兒奔來!

之沐江倏然轉頭,隻在那一刹那,一個男人突然飛了出去,猛地一臉砸在了地上!

隨後又是幾道拳擊肉的悶聲,另一個男人亦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石都飛了起來。

扶青和立在原地,氣喘不止,天知道他剛才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情緒劇烈之下,就是現在將兩人打趴下了還是心跳得飛快。

任誰一過來就看到自己的夫郎跪在地上撿翻掉的飯菜,兩個男人同時向對方攻擊去,都會嚇死吧。

扶青和走過來,狠狠得踹了他們幾腳,直把他們踹的滿臉冒血才罷休。隨後心疼的在之沐江身邊蹲下,將人抱在懷裡安撫,“彆怕,彆怕。”

之沐江也順著對方,喪氣道:“夫君,他們把飯打翻了該怎麼辦。”

“還顧著飯呢。”扶青和無奈的揉了揉對方的臉。

“我倒是沒事,可是夫君受了傷要是沒飯吃.......”之沐江環住扶青和的脖子,失落的將額頭貼在對方的胸口上。

“我帳子裡還有點肉乾,沒關係。”扶青和安慰道,這些肉乾是李富勇給他的,在軍營裡什麼最重要,晉升、食物和泄yu,所以之前扶青和立功,李富勇為了壓他,隻給了些食物,本來還打算讓他去一趟軍妓的營子,讓他拒絕了。

後來見他的功勞實在壓不住了,才給他晉升,隻不過,沒多久就迎來了這次刺殺,導致他不能鞏固位置被迫修養,他不得不懷疑到李富勇身上去。

當然,這些就不讓沐江知道了。

扶青和帶著之沐江去自己的帳子裡拿肉乾,然後一起回去,倒也不是不能在他帳子裡住下,而是藥物等治傷的東西都在之沐江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