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金絲雀為何這樣?(1 / 2)

謝疑看著他。

酒吧無聲搖晃著的燈光打到蘇知臉上。

曖昧的顏色將他眉眼間原本的清冷遮去不少,一雙眼眸也被燈光染得迷離,像是在看他,但細看又沒有焦距,仿佛是在看一個不存在的影子。

眼珠子都不轉了,有點呆。

頰邊染著一縷殷紅。

蘇知皮膚薄,天生的,一點點刺激都能在他身上留下很刺眼的痕跡對酒精也特彆敏.感,哪怕是喝一罐含酒精的飲料都能臉紅起來。

謝疑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看他臉紅的程度,覺得好像也沒喝很多酒。

怎麼醉成這樣?

他皺著眉,不太放心地伸出另一隻手背去感受蘇知臉頰上的溫度。

確實隻是微微發熱。

正想收回手,蘇知卻忽然又動了一下。

他歪了歪腦袋,像是在蹭癢癢一般又對著他手背蹭了蹭臉頰。

他動作很生疏,因為腦子暈還很笨拙,像隻沒頭沒腦的小貓,不甚熟練地蹭你一下。

蘇知蹭完,暈頭轉腦地想,這次的幻覺真的太仿真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謝疑手背的溫度,略微凸起的骨節從他臉頰上劃過,帶起一道微微的顫栗。

即使隻是指根骨節,放在謝疑身上也給人一種很深刻的存在感。

像是猛獸進食前的一點前奏。

蘇知曾經以為他已經忘了被謝疑撫.摸時的感受,但僅僅是一個細微的觸碰,他好像又被拉回了很多年前。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一下,吞了一口空氣進去,喉間略有些發緊、乾澀。

好像被人伸手進去按了下舌根,略粗糙的指腹將舌根都壓得發麻。

好奇怪。奇怪。

這也太逼真了,他的幻覺已經進化加入了觸覺選項了嗎?

要不是他上當受騙過無數次,已經牢牢把破除封建迷信價值觀牢牢刻在腦海中,肯定又會覺得是不是發生什麼怪力亂神的事,見到了謝疑的鬼魂之類的。

等一下,等等,鬼魂是有溫度的嗎?

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啊?

然而蘇知的大腦此時無法厘清如此需要邏輯的問題。

他思考了三秒鐘。

原地宕機,放棄思考。

他大概是被車撞成腦震蕩了。

蘇知想,希望我醒來不要變成一個傻子。

他又蹭了蹭那隻手背,然後把臉轉開。

蘇知怕把這個過分真實的幻影給蹭散了。

畢竟謝疑的影子總是這樣,看起來好像很陰魂不散,但其實很經不起打擾。

駛過的一輛車、從他身體中間劃過的一束花,抑或一點突兀破碎的聲音,就能把影子猝然打散。

蘇知真討厭他。

不打招呼隨隨便便出現的時候很討厭。

隨便又被趕走的模樣更討厭。

於是。

吸取教訓。

很矜持地輕輕蹭了兩下就停住。

“……”

謝疑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收回來,還是掐住蘇知的臉頰質問他在搞什麼把戲。

燈光下,蘇知的腦袋被他抬起來,被迫仰起來看他,黑發散亂地覆在額頭。

這個姿勢使得他脖頸略顯纖細,喉結和下麵一點的鎖骨都十分明顯,這些人體上的弱點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像一隻被折住翅膀的蝴蝶。

平時總是很冷淡的眼底散著一層水潤,不知道是喝酒喝出來的還是什麼,眼睛像蒙了霧氣的玻璃珠,比平時柔軟很多。

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於是謝疑好像也被他眼睛中的水霧給罩住了。

暗色燈光、酒精作用和自己內心的幻想混雜,太能給人以錯覺,催生幻想。

在某一個瞬間,幾乎讓謝疑覺得眼前這個人正在對他撒嬌。

不過很快他就從這種錯覺中抽離出來了。

收回那隻僵住的手。

怎麼可能。

他想。

蘇知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他這麼軟乎乎的撒嬌,如果他清醒著,給他手指來一口的概率都比這高多了。

蘇知看起來略瘦,但他畢竟是個成年男人,並不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蘇知真氣急了的時候也把拳頭往他身上招呼過。

兔子還會咬人呢,他還挺喜歡蘇知被他氣得咬人的樣子。

那種時候蘇知身上總能展現出和平時的冷淡截然不同的生命力。

他的眼睛也會因為怒意染上濕潤,清透的瞳孔中盈滿他的影子。

讓他可以確認,在那個時刻,至少蘇知的怒火是為他而生的,蘇知身上最濃烈的情緒中有他的一部分。

蘇知往往很不服輸,即使四肢都被他鉗製住,也會倔強地仰起腦袋咬他的手腕。

他不在意這點傷勢,一點疼痛能更好的刺激他的征服欲。

他會惡意地沿著蘇知的脊背吻下去,當做回報。

如果蘇知不死心地抬起腿踹他,那就更合他的意了。

接下來蘇知大概率隻能紅著眼尾罵他:“狗、變.態、瘋子……沒見過你那麼不要臉的人!”

這次是真的會有眼淚會從那雙漂亮的眼睛中流出來。

他會連著眼淚也一並吃下去。

現在,這麼乖。

估計是真喝醉了吧,把他認成不知道什麼人。

“……”

等等。

把他認成誰了?

回家又是想回哪個家?

謝疑捏在他下頜上的力道逐漸收緊。

視線重新落到蘇知的耳朵上。

剛剛被蘇知的嘟囔打了個岔,現在他終於又想起來剛才沒來得及乾完的事。

蘇知膚色冷白,耳朵自然也是白生生的,模樣生的很好看。

耳緣最輕薄的地方仿佛能夠透光,像白玉,他這裡也很敏.感,如果猝不及防親上去,蘇知就會反射性的顫一下。

他前陣子在蘇知耳後留下一道痕跡。

在耳根貼近發邊的位置,自己對著鏡子看是發現不了的,略顯隱蔽。

蘇知一開始沒發現,昨天大概是被同事看到指出來了,這次就是因為這件事和他吵架。

不肯回家,跑來喝酒。

這次如果在他耳骨上咬狠一點,咬出牙印的話,蘇知會是什麼反應呢?

恐怕會生氣得更厲害吧。

畢竟頂著這種痕跡,都不需要彆人猜,一看就知道是怎麼搞出來的。

像一道堂而皇之的標記,每一個看到那個牙印的人,都知道蘇知是被他所擁有著的。

他想到那副畫麵,想到那個還沒有被製造出來的咬痕。

感覺牙根都開始發癢起來,舌尖壓抑地碾過齒根,在頰邊微微頂起一個滑動的鼓包。

難以抑製地興奮起來。

他將蘇知的下巴抬得更高了,深深垂下頭,臉貼近那張微紅的臉。

蘇知見他久久沒反應,有點不耐煩了。

怎麼回事?

這次的幻覺怎麼這麼不懂事?

以前不是一出現就很沒眼色、不看氛圍地喋喋不休的嗎?

這次怎麼變成了鋸嘴葫蘆。

好沒用。

就會用眼睛看他?這都多少年的老套路了。

蘇知被他陰魂不散地盯了那麼多年,對他十數年如一日的覬覦目光早已將見怪不怪。

一開始是有點煩。

但是說真的。

看久了也習慣成自然了。

況且這沒用的幻影也就能看看,對他進行一下毫無殺傷力的視線攻擊。

實際的一點都乾不了。

蘇知現在不想再和謝疑玩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戲碼了。

他身體很沉重,很難受,腦子裡隻有想回家這一個念頭在打轉。

其實他也不想想,一個幻覺要怎麼把他帶回一個他已經十幾年沒回去過的家。

但跟一個喝醉的人是講不了邏輯的。

蘇知就是覺得他能做到。

蘇知又滾了滾喉結,努力把喉間的乾澀壓下去。

略帶不滿地叫道:“喂。”

他自覺地自己叫得很字正腔圓、是帶著訓斥的態度。很嚴肅。

但酒精柔化了他的尾音,使得他無論說什麼都有個軟綿綿的小鉤子。

還是很像在撒嬌。

謝疑和他對視片刻,輕輕“嗯”了一聲。

蘇知說:“你聽、聽到沒有?我剛剛說的話。”

謝疑聽到了,但是他不確定蘇知最開始叫他的那不甚清晰的一聲是不是他的幻聽。在極度的想象和渴望中產生的幻聽。

他道:“……再說一遍。”

蘇知有點煩,媽的一個幻覺怎麼還會耳背啊?

這還有天理嗎?

他耐著性子、不滿地重複了一遍:“我要回家,回家,你聽到沒有?”

謝疑的臉壓得更近了,這個距離,他一張嘴就能咬住蘇知的臉頰。

在蘇知臉上留下一道咬痕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瞳孔微縮,貼著蘇知的臉頰問:“我是誰?你要……跟誰回家。”

蘇知像是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他呆了幾秒鐘。

即使理智渙散,但對於一個倔了半輩子,才剛勉強接受自己居然真的對一個變.態產生過感情的人而言。

直接將這件事說出來,仍舊是非常難以啟齒的一件事。

即使隻是麵對著那個人的幻影,蘇知的心臟依舊驟縮了起來。

有種他自己控製不住的酸澀的苦意,從心底蔓延出來。

謝疑靜靜地看著他,神色看不出喜怒。

燈光跟著係統時間設定換了個更深的色調,交疊著籠罩下來,將謝疑本就不太好的神色襯得更晦暗凶戾,眸底仿佛有某種黑色氣息在翻湧。

在謝疑的唇角已經幾乎貼到他臉頰的時候。

蘇知忽然動了動嘴唇,破罐子破摔:“謝……謝疑。”

謝疑動作微滯,唇角擦過他的臉頰。

蘇知因此抖了一下,心想連被親到的幻覺也好真實,太過分了。

真的說出來了好像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