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入臘月,天氣越來越涼,容渢從影梅庵回來之後,除了日常去壽安堂請安外,便整日將自己關在院子裡。
值得一提的是,數日前將軍府打著沈夫人在影梅庵與容家兩位姑娘交談甚歡的由頭,給府上的姑娘都送了一匣子的物什。
為著這事兒容老夫人還特意喚了容渢和容漣兩人分彆問了好久的話。
雲宵想起那日自家姑娘絲毫不給麵子的模樣,也不知這沈夫人是怎麼說出這相談甚歡幾字的。
“二姐姐請我過去?”容渢躺在臨窗大炕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她將手中順手放在茶幾上,奇怪道。
好好的,怎麼會想著請她過去?
雲宵道:“說是與二姑娘交好的幾位官家小姐一同遞了帖子來看二姑娘。”
容渢坐起身子,順了順自己垂下的黑發,垂下眼眸道:“也難怪,現正值年下,府裡忙著年節和二姐姐的婚事,也是這個時候來拜訪正好。”
她掀開被褥,下了炕:“替我梳妝。”
等容渢進了頤萃軒,便聽到一陣嬉鬨說話的聲音,好不熱鬨。
容漣坐在一旁,看見容渢時眼皮翻了翻,隻是跟著容涵喚了一句:“四姐姐。”
容渢今日稍稍收斂了刺人的鋒芒,靜靜地坐在一邊聽著幾位官家小姐與容沅說著話。
半晌,容漣稍稍挪了挪身子,見容渢發上珠釵甚是簡單,眸光微閃,柔柔一笑:“四姐姐今日穿著怎麼如此簡易?”
容渢撐著下巴,歪了歪頭,一字一句道:“關你何事。”
容漣笑意一僵,不知想起了什麼心下一陣不適,隻聽容沅笑著道:“你們兩姐妹在什麼悄悄話呢?”
容漣斂了斂神色,柔柔道:“我與四姐姐說,四姐姐顏色姝麗為何日日穿戴簡易,若是好好裝扮一番,便是青州第一美人也能擔得。”
此話一出,幾位官家小姐的目光略微帶著審視的看向容渢。
她容四容貌絕佳,所以才穿戴簡易,那她們這些悉心打扮之人不就是顏色醜陋,話中暗指論誰聽了都隱隱不快。
一人道:“確實是好相貌。”仿佛在評估一件物什。
容渢緩緩放下支著下巴的手,久久不聞說話,她兀自冷笑出聲:
“五妹妹說話打趣我,連周家姐姐也跟著鬨我,在座幾位姐姐都是德藝雙馨好姑娘,妹妹自歎不如,若是再東施效顰,不是平白惹了笑話。倒是簡簡單單最得自在。”
她頓了一頓,噙著一絲隱隱綽綽的冷嗤,抬手勾起容漣的下巴,意味不明道:“幾位可能也曾聽聞,我這個雙生妹妹每逢觀音節便要化作菩薩坐下的金童玉女,若她容貌還是她最好。”
容沅笑了笑,解圍道:“你們兩個當真是沒羞的,哪有這樣誇自家人的。”
容渢放下手,落在膝上,不著痕跡地拿著帕子擦拭著:“二姐姐這是怪我誇人沒有帶上你,那可好今天幾位姐姐若沒把二姐姐誇紅臉,可都不許走。”
說罷,眾人指著容渢笑了出聲。
突然被容渢叫做周姐姐的女子又開了口:“四姑娘與五姑娘是雙生姐妹,怎麼瞧著不怎麼像,我姨母家便有一對雙生弟弟,長得是相差無幾,如今長大了都還被人時常弄錯。”
一人說了,其他人也便跟著附和起來:“確實不像。”
“我瞧著沅姐姐與四姑娘眉眼倒是像得緊。”
容漣卻一下拔高了聲音:“怎麼就不像?!”
她紅了眼,輕咬著下唇委屈極了:“二姐姐與四姐姐這話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容家的姑娘。”
原本隻是說玩笑話,說一說便揭過了,卻不想容漣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其他人便想是否自己玩笑鬨過了。
容渢微微垂下眸子,掩下一絲異色,淡淡道:“也不是全天下的雙生子都長著一個模樣,五妹妹也不必急著委屈,難道就因你我長得不像雙生子,你就不是容侯府的血脈。”
“這骨子裡是血脈相連,又豈會因長相輕易改變。”
她微微抬起眸子,一雙墨色的眸子似乎要看透容漣的內心,幽幽又道了一句:“五妹妹你說呢?”
言畢,容漣也不好再鬨起來,身旁幾人又是插科打諢便揭了過去。
離了頤萃軒,容漣臉色蒼白,咬著牙心下壓著一陣邪火。
若嬋勸道:“姑娘彆氣了,好端端地氣壞了身子。”
容漣也不說話,急衝衝地往前走著,她想起那日將軍府奉沈夫人之命來送禮,容渢的東西分明就比彆人要貴重許多,不得不讓她多想給她和府上的其他姑娘都是順帶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