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真相。”
千梧合上日記,拇指還攔在最後一頁,輕輕摩挲著那早已凝固的蠟油,仿佛在安撫著一個委屈的亡魂。
“巫術在最後關頭庇護了管家和莊園主,剪燭成了怨恨未消的厲鬼。所以這詛咒便永無休止地降落在莊園中。”
江沉低聲道:“有時候,人確實能做成鬼做不成的事。”
“去跟他們三個聊聊。”千梧把日記揣好,“大家把線索彙總一下。”
*
“老子頭皮發麻。”彭彭瞪大眼,“是畜生吧?騙婚騙財,還殺人?”
鐘離冶皺眉道:“原來這竟然是一個複仇本,替剪燭殺死最後的莊園主,大家開溜大吉。”
屈櫻說:“要殺趁白天,今晚如果選中琪琪,她會沒命的。”
江沉看著她,“那個女高中生叫琪琪?”
“嗯。”屈櫻點頭,“她是個美術生,還很崇拜千梧。”
“她在大廳說過一次了。”江沉道。
屈櫻輕聲說,“她是個苦命的孩子,很小的時候被人強迫過。她和我說,如果被莊園主選中就自殺。這也是為什麼昨晚我一定要出頭,不僅是為了給彭彭留路標,也想保她一命。”
千梧原本好好地聽著,卻忽然皺眉道:“這個女高中生有點奇怪。”
屈櫻驚訝,“有什麼奇怪的?”
“說不清。”千梧拂上太陽穴,“隻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江沉輕聲道:“從下船就開始哭,纏著當時她能看見的天賦條件最好的屈櫻。後來看見千梧,又立刻說是美術生,喜歡千梧的畫。被莊園主選中,當場哭到昏倒。如果這些行為都是真實的,那我更傾向於判斷她從小受嗬護長大,不像經曆過那種事情。”
屈櫻搖頭道:“這不重要,哪怕她隻是想騙我替她出頭,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殺死莊園主。”
“不行。”千梧忽然說。
眾人看向他,他說道:“剛進來時,我和江沉第一想法就是要殺掉莊園主。如果真這麼簡單,這麼多真相的意義是什麼?”
“我不能認同。”屈櫻搖頭,“以我的視角,莊園主是BOSS,管家隻是執行規則的NPC。我會想殺死莊園主,但不會想去動管家。就連江沉——不也是誤打誤撞因為其他原因殺了管家嗎?”
鐘離冶聞言點頭道:“沒錯。不破解真相,隻殺死莊園主無法結束。”
千梧歎氣:“如果殺死莊園主還無法逃脫,大家遲早會想到管家的。剪燭對莊園主的恨應該高於管家和老夫人,對了,管家的房間我們還沒去過,我想去看看。”
江沉站在他身後點頭:“我讚同,不妨再等一夜,把所有線索捋清楚。”
“等不了了。”
屈櫻語氣忽然強硬起來,“為什麼要花時間來討論線索存在的意義?我們的目標是闖本刷分,還有儘力減少內耗。今晚很可能是琪琪,她會死的!”
微妙的僵持中,千梧忽然笑了笑。
他手指輕輕按著太陽穴,輕聲道:“我覺得你也有點怪。素昧平生,哪來的好心?”
“如果我們能,為什麼不多救一條命呢?”屈櫻神情執拗,“千梧,你明明不應該是這麼冷酷的人,我以為極高的敏感天賦會讓你更願意幫助彆人。”
“是麼。”千梧眉目間漫著近乎冰冷的漠然:“冷不冷酷我不在意,我現在隻想幫助唐剪燭。聽清楚,我想幫助的人是唐剪燭,你說的那個女高中生,我並不在意。”
江沉聞言偏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大家彆吵,先聽千梧的,畢竟他是所有信息的提供者。”鐘離冶站出來打圓場,“實在不行,晚上跟著琪琪一起去洞房。”
屈櫻明顯不滿,扭身往古堡裡走了。
鐘離冶歎氣,“姑娘都這樣,彆往心裡去。彭彭跟過去勸勸,我們三個去管家房間。”
三人走了一會,江沉忽然低聲問千梧:“你剛才說,不在乎任何人,隻想幫唐剪燭,認真的?”
“是。”千梧瞟他一眼,“你也覺得自私無情?”
“當然不。”江沉搖頭,“我隻是大概猜到敏感神經的意思了。”
“願聞其詳。”鐘離冶立刻說。
“也許,是指一種獨特的共情能力。”
江沉思索著沉聲道:“他從小就比彆人更有共情力,隻是進入副本後,這項天賦好像全都點在了BOSS身上。紅燭,日記,賬本,這些都是關鍵道具,但尋常人很容易忽略。不是說天賦偏科嚴重的玩家往往死得更慘嗎?他離關鍵道具和真相很近,但隨心所欲不夠冷靜,就更容易觸發危險。”
“哦……”鐘離冶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又忽然皺眉:“等等!”
江沉被他震得皺了下眉,“怎麼了?”
鐘離冶嚴肅臉:“他小時候?你怎麼知道?”
“……”
江沉略帶冷漠瞟他一眼,說道:“一起長大。”
鐘離冶:“啊?”
千梧也側頭瞟他一眼,“分手三年。”
鐘離冶:“哈???”
兩個大佬紛紛側目,一個賽一個地冷臉。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江沉身上的低氣壓在千梧強調“分手三年”後更加明顯了。
他緊接著又冷聲道:“不該問彆問。”
“……”
鐘離冶:“打擾了。”
明明是你們自己往外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