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九回豔(2 / 2)

無限神經[無限] 小霄 12574 字 4個月前

“你們在說什麼?”江沉從外麵進來,記者跟在他身後。

彭彭正要開口,鐘離冶拉了他一下,說道:“江少帥,來看看千梧在相機裡好不好看。”

“好不好看?”江沉挑眉,有些不知所以地走近,彎腰湊近相機看了一眼。

“你這裡衣領有點皺。”江沉說著伸手指自己右邊領口,手剛抬起來,忽然意識到成像的問題,又換到左邊去,“把它扯一扯吧,看著怪彆扭的。”

身後三人已經傻了。

彭彭呆呆地伸手指著相機,咕咚一聲咽口吐沫,“這個,千梧?”

“不然呢,不是他難道是你?”江沉蹙眉看著他,“有毛病吧你,趕緊讓記者拍,天太熱,早拍完早收工。”

“你再看看啊。”彭彭嘴一癟,“這裡明明就不是千梧。”

江沉聞言麵色微沉。

彭彭踩在指揮官先生發怒的邊緣,崩潰道:“真的!真的不是千梧,台上分明是一個鬼啊。”

“……”

江沉隨手挽起袖子,輕聲自言自語道:“如果我在神經裡打人,或許不會被風紀委員會的人知道……嗯,即使知道了也無妨,傻子一個,打就打了。”

彭彭:“……”

“江沉看到的竟然和我們不一樣……”屈櫻若有所思道:“或許隻是一個障眼法,足夠冷靜和堅定的人不會受到蠱惑。”

江沉聞言動作稍頓,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彎腰又湊近相機。

相機裡的人雖然上下左右顛倒,但眉眼依舊,無論如何他都能認出來,就是千梧。

“怎麼了,你們說什麼呢。”記者洗過手走過來,“相機不太對嗎?剛才明明已經試過了。”

“沒事。”江沉忽然站直,身子擋住了相機,說道:“千梧比較挑剔構圖,他說你剛才找的角度不行,讓我盯著相機,你負責捏快門就行了。”

“這樣啊。”記者歎氣,“也是,畢竟畫家,肯定比我懂,那就這樣吧。”

江沉親自站在相機背後盯,記者喊了三二一,捏下吹氣球,快門啪一聲,定格。

拍完照回去才是正午,千梧吃過午飯後就躺在床上。連著兩天晚上和阿九打交道,他精神頭越來越不好了,白天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可午後的陽光很濃,房子裡的窗紗遮不住光,他隻得勉強閉目養神。

小丫頭忽然出現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千梧,你是不是中暑了?”她手上拿著一個托盤,“江沉問我有沒有提神消暑的東西,我讓後廚做了點冰的酸梅汁,你嘗嘗吧?”

“好。”千梧坐起來。

小丫頭進來把托盤在床頭櫃上放下,先用手帕遮了遮留聲機,而後才拿起杯子遞過來說道:“小心點,彆濺到機器上。”

“你好像很在意這個留聲機。”千梧漫不經心地說,“這東西很貴嗎?”

“也不能說很貴。”小丫頭搖搖頭,片刻後回頭看了眼空蕩的門口,低聲說,“她很寶貝唱片啊留聲機啊這些東西,從前伺候她時留下的習慣罷了。”

“這樣。”千梧停頓了一下,又問,“對了,我今天和朋友們數了數曲京大舞台的座位,一共四千七百九十二。曲京一共多少人?九號演出那天,他們都會來嗎?”

“不算候選者,曲京一共四千七百九十四人。”小丫頭說,“曲京大舞台雖然很久不營業了,但仍然按照曲京的人口隨時控製著座席,確保它永遠能夠剛好容納所有觀眾的數字。”

千梧放下酸梅汁,“我不明白,還剩兩人要坐哪?”

“一個是我,一個是發爺。”小丫頭歎口氣,“我們倆永遠都不看表演的。”

“為什麼?”

小丫頭說,“發爺其實不愛看演出,他隻是一個很純粹的明星商人。我……我倒挺想看演出的,但從前所謂的大舞台,其實隻是她一個人的舞台。她演出時,我在後台為她化妝更衣,準備下台後的一杯酸梅汁,所以我都是不看的。她自己也說,希望我不要成為她的歌迷,歌迷們很好,但她也需要一個其他什麼人陪著她。”

千梧聞言沉默,小丫頭歎了口氣,“我是不是沒解釋明白?對不起,我嘴太笨了,但其實我也不太明白,她是這樣說的。”

“我明白。”千梧笑笑,把杯子放回她手上的托盤上,“原來這杯酸梅汁,是雪柔姑娘當年喜歡喝的。”

“是。”小丫頭點頭笑道:“她很怕熱,每年酷暑季節時常會發脾氣。她發脾氣時我就給她喝這個,涼快下來後,她又變回可愛的阿九了。”

她說著笑容忽然一頓,低垂下眉眼掩蓋哀忡,低聲道:“我說多了。”

千梧看著她離開。

四千七百九十四人,有兩人沒有位置。小丫頭不該死,而發爺,要用彆的方式殺死。

玩家不能對發爺或任何居民出手,隻能實現阿九的心願,借阿九之手殺儘曲京,一洗仇怨。

冰冰涼涼的酸梅汁下肚,終於紓解了暑熱。千梧重新躺下,片刻後便睡著了。

這是一個安靜的夢境,沒有阿九,也沒有留聲機聲。

他仿佛隻睡著了五六分鐘,但當他被走廊外的聲音吵醒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落日奄奄,光影昏暗。

江沉站在他門口,他坐起來問道:“怎麼了?”

“照片衝洗出來了。”江沉頓了下,“我看報紙上的照片仍然是很正常的,但彭彭他們看到的不是。他們隻能看到我們八個人,還有,阿九。”

“報紙呢?我看看。”千梧平靜伸出手。

江沉遞來的報紙上一共九人,九名候選人中,唯獨不見了千梧,取而代之的是旗袍阿九。

千梧輕輕撫摸過阿九的眉眼,又指著她問道:“這裡,你看見的是我?確定嗎?”

“嗯。”江沉無奈歎氣,“似乎隻有我看見的是你,所有人——看來也包括你自己,看見的都是她。”

有著九人舞台照的報紙已經在大街小巷傳開,整個曲京炸了,房子外圍滿了人,發爺把所有的車夫和下人都調到門口去攔著。千梧走下樓梯,透過洞開的門看向外麵蜂擁而至的人。

“千梧!你認不認識阿九?”

“為什麼你的照片拍出來是阿九,阿九是不是借著你的身體回來了!”

“我們很想她!我們對不起她!讓她回來再為我們唱一首吧,請告訴她!”

那些人的臉上再次露出極度的癲狂。

他們前幾日偽裝的興奮和快樂消失殆儘,十分急切地呐喊著。即便用敬語請求,神情裡仍舊是近乎冷漠的命令姿態。

“讓她回來!唱完九回豔!”

“把曲京的快樂還給曲京!”

千梧站在台階上,神色冰冷。

他開口的一瞬,外麵的人自動消音。

“她會唱完九回豔的。”黑眸中一點冰冷,隨即他又收回視線,垂眸輕笑,“九月九日我登台,你們,一定都要來啊。”

穿著素淡襯衫的男子立在台階上,眉目清俊,紅唇卻豔麗如血。

那一點豔,像極了昔日風華絕代的歌姬,站在舞台之上,衝底下的山呼海嘯柔情甜笑。

“一定來!一定來!”

人群再次癲狂,“我們一定都來的!”

千梧笑笑,又說,“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你們可彆把票都投給了我,回去後街坊鄰裡商量商量,也給我朋友們每人投上幾票。他們要是被淘汰,我可不想登台了。”

“沒問題!”那些人喊道:“隻要你開心,什麼都行,我們這就回去商量投票!”

“有勞。”千梧笑著望他們,“那,九月九日,不見不散。”

外頭的人喜極而泣,他們掏出選票,一邊大聲討論著一邊跑到前院去投票。

千梧眼神掃過大廳裡其他玩家,另外七人都在,隻少了彭彭。

下午時江沉把選票要走,交給了彭彭。發爺盯他們兩個盯得太緊,唯獨彭彭一直在生死線邊緣徘徊,最不被關注。

千梧收回視線低笑,站在那裡看那些人瘋搶著把寫好名字的選票丟進投票箱裡。

“怎麼回事。”發爺忽然站在他背後,語氣陰冷,“為什麼你的照片會變成那個女人,你見過她?”

千梧回頭笑道:“做第一名這兩天,我每晚都會夢到她,發爺和她熟嗎?”

“還好。”發爺探究地看著他,又說,“隻是夢?你們有對話嗎。”

“當然有。”千梧笑著往上走了兩個台階,站在發爺麵前,笑道:“她托我轉達一句話。”

咫尺間,男人的瞳孔驟然一縮。

千梧笑得更盛,輕聲道:“她說,她同意您的意見,退出舞台,提攜後人。”

“什麼……”發爺愣住,但轉瞬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眼睛瞪大。

千梧笑道:“她準備提攜您這個後人,就從今天開始。”

話音落,黃昏將至。

外頭的下人拖長聲音喊道:“截票——清點——”

千梧笑著踏上台階,在發爺耳邊輕輕呢喃。

“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