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南苑(2 / 2)

眼看那拉氏命人掌了燈,開始執筆研墨,鬱宛一時好奇,問道:“娘娘寫什麼這樣認真?”

“往生經。”那拉氏說道。永璟雖去,她這幾日得空總會抄上幾卷,再送去神龕燒化,祈禱永璟早登極樂。

鬱宛忽然後悔起嘴快,這種氣氛下她是不是得提出幫抄幾卷?她倒不是嫌麻煩,可字醜很丟人誒。

好在那拉氏看出她為難,“你跟十三阿哥非親非故,就不必了。”

又歎息道:“其實本宮也不知這些經文是否有用,無非做額娘的聊以慰藉罷了。”

鬱宛忙道:“會有用的,閻羅爺泉下有知,定會感念您的誠心。”

那拉氏笑了笑,“但願吧。”

鬱宛望著她沉涼如水的麵容,訕訕道:“娘娘,您會不會怨怪皇上?”

“怎會?”那拉氏筆下力道分毫不減,字跡也一絲不亂,“他是萬人之上的天子,兒女私情必定不會占據全部,況且逝者已矣,自然是照顧好還活著的更要緊。”

頓了頓,“令妃所生同樣是皇家骨血,本宮不會為這個記恨。”

說起來,乾隆那天肯爽快地放行,那拉氏便已然知足了。好在他給了自己陪伴永璟的機會,若是錯過,恐將悔恨終身。

她也不需要皇帝在永璟身上投諸很多感情,永璟有她這位額娘便足夠了,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自然不會有人比她更愛他。

鬱宛看著燭火下心平氣和的麵容,隻覺得曆史上那個斷發事件愈發謎團重重。

那拉氏似乎並不偏激,所以為何會走到最終那步,當真是命裡的劫數麼?

鬱宛回到自己宮中,本以為旅途之後能安心睡個好覺,哪知半夜李玉卻打著燈籠過來叩門。

開門見是皇帝,鬱宛實在掩飾不住臉上詫異,“您怎麼過來了?”

按常理不是該在令妃宮中歇息麼,反正令妃也出了月子。

乾隆淡淡道:“見到朕你不高興?”

鬱宛哪高興得起來!照常理皇帝要麼留在永壽宮繼續逗弄十四阿哥,要麼就該去皇後宮中一敘寒溫,重建夫妻之情。

哪知卻不偏不倚地來她這兒!

鬱宛恍然,皇帝這是故意拿她當擋箭牌吧?既不忍見那拉氏,怕那拉氏提起那個死去的孩子,又覺得讓令妃伴駕會叫那拉氏愈發傷心,又擔心宮裡人覺著他不念舊情。

乾脆想了個折中的主意。

合著她就是塊墊腳石唄?鬱宛心中瘋狂吐槽,這種上上榮寵她才不想要,分明給她拉仇恨呢!

乾隆扶額,之前以為她隻有點小聰明,如今瞧著居然人情練達,虧她能猜到其中關竅。

但是乾隆爺一向無恥慣了,哪怕鬱宛不說請進,他也厚著臉皮擠進去,“更深露重,朕在你宮中將就一宿罷。”

【你一個坐八抬大轎的就彆賣慘了,人侍衛都沒說什麼呢!】鬱宛心中白眼翻個不停,麵上倒是笑意甜淨,“妾這就著人為您鋪床疊被。”

通常來說都是鋪兩床被子的,一個是為了睡得自在,再一個萬歲爺也習慣跟枕邊人保持距離。

哪知乾隆卻捉住她的手腕,“算了,就這樣罷。”

鬱宛哼哧哼哧地道:“弄臟了可沒替換呢。”

果然還是那個不正經的多貴人。乾隆笑了笑,難得正經起來,“今晚上不用你侍寢,安生躺著就是了。”

他說到做到,果然沒來調戲,隻靜靜闔目臥在枕上。

鬱宛緊貼著強健熾熱的胸膛,心裡竟詭異地產生一絲動容。

她發現乾隆或許並非無情之人,倒不如說太多情了些。無論是對那拉氏還是對令妃,他都有身為丈夫的責任感,以致於不肯拂了令妃生子的喜悅,卻又顧念著那拉氏的情緒不讓令妃伴駕。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有偌大個後宮,怎麼可能做到處處順心遂意呢?

擋箭牌就擋箭牌吧,反正入宮以來她拉的仇恨已夠多了,不在乎再多幾個。

鬱宛正胡思亂想著,忽然感覺一隻大掌落到自己後背上,緩緩揉搓。

她登時眉立,“君無戲言,您說了今晚不叫我侍寢的!”

乾隆笑得賊歡,“朕來給你侍寢好不好?你隻安心享受便是。”

鬱宛:……湊流氓,有差彆嗎?

你不要過來呀!

夜間放縱的後果是接連幾日腰酸背痛,鬱宛都覺得她的體力比在家中壞了不少,看來皇宮果然是個吃人的地方,她都快被吃乾抹淨了。

好在乾隆十月初三將幸南苑行圍——南苑就在北京城南十公裡,元明清三代帝王皆愛在此狩獵出遊,裡頭還養著不少珍禽異獸,五阿哥帶回的那頭麋鹿就關在南苑麋鹿苑中。

看來萬歲爺是打算參拜祥瑞,就不知哪幾位能跟著沾沾喜氣,多半還是太後她老人家跟幾位高位嬪妃罷。

何況地方也便宜,出行不費力氣。

然而等旨意下來,闔宮眾人卻大跌眼鏡,萬歲爺指名道姓要多貴人陪同前往南苑。

就隻帶她一個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