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潔淨修長的食指從她臉頰上劃過,那裡本來染了些顏料,都被他刮乾淨了。萬歲爺笑眯眯道:“朕的墨寶一幅不下千金,你還真把朕當成免費的使喚?”
他可沒誇張,雖然大半是衝著他皇帝的身份而非書法多麼精妙,可市麵上的天子真跡還真就千金難求——當然真的也流傳不出,都是有價無市。
鬱宛陷入糾結,難道真要她花錢買?把她賣了都不值這個數呢。
乾隆的手指不知何時落到她衣領裡,靈蛇般遊走過去,在她耳畔幽幽吐著氣,“卿難道沒聽過,**一夜值千金?”
鬱宛望向窗外,初雪紛飛,照得屋內亮如白晝,她很艱難地道:“萬歲爺,現在還沒入夜。”
而且以他的體力,恐怕今天都沒法繼續作畫了——她還趕著交差呢。
乾隆咬著她的下巴,“晚上歸晚上的份,這會子你撩起了朕的火,就不想想如何負責?”
鬱宛:……
早知道就不擺那幾個火盆了,誰知道皇帝爺火氣這麼重,倒是找太醫院治治啊。
她又不是清熱解毒的補藥。
百忙之中,鬱宛抽空蓋了塊絹布上去,免得弄臟作品——她得慶幸乾隆爺沒選在那張八仙桌上胡來,否則定得打翻顏料鋪子,身上沒一處能乾淨了。
胡思亂想時,卻發現乾隆爺忽然雙眸炯炯盯著她。
鬱宛揪著他後背,聲音已有些發軟,“您怎麼了,不是說要算賬?”
乾隆:……
每見一次,都發覺這女子比他想象中還要大膽。而且她心裡盤算的那些花樣,自己都有許多沒見識——真是枉為人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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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五日,慈寧宮內喜慶盈盈,張燈結彩。難得雪停,既可賞景,也不至於擾亂待會子壽宴,真是天時地利。
幾個高位嬪妃早早就來坐著陪太後說話,看著階下侍人魚貫般地將賀禮抬進來,口中更是恭維不迭。
鈕祜祿氏亦覺得心情格外舒暢,到她這個年歲,人生幾乎無一不順遂,惟願子孫滿堂,多多益善。她雖不喜令妃,可令妃畢竟生了阿哥,便是大清的有功之人,鈕祜祿氏還是命把那尊觀音像供在堂前,又解下一串長命鎖叫給十四阿哥戴去。
純貴妃聽了那拉氏的話,今日特將六阿哥帶來,永瑢今年也十四了,雖不及他幾個哥哥讀書聰慧,卻也生得俊眼修眉,圓頭圓腦十分可愛,等待會兒老人家瞧得喜歡了,才好提起三阿哥。她還準備再問問永瑢選福晉的事,老人家總是愛做媒的,興許六阿哥的婚事能說得好些——三阿哥雖娶了和碩淑慎公主之女為福晉,可那位總歸是廢太子胤礽的血脈,純貴妃既嫌不足,又怕沾了忌諱,連累兒子前程。
屋內正和樂融融時,外頭唱喏的太監念道:“多貴人,送彩繡炕屏一座。”
眾妃立刻來了精神,想看看這位今年炙手可熱的新寵能鬨出什麼花樣。
鈕祜祿氏倒是沒抱什麼驚喜,年年賀禮左右不過是那麼些,她也早就看慣了。哪知揭開一瞧,還真個彆出心裁。
那拉氏一眼便識得皇帝筆跡,含笑道:“看來萬歲爺也幫了多貴人不少忙,都想給您儘孝呢。”
又曼聲念道:“象服在堂萱草暖,彩衣上壽捸舉初。是說萬歲爺上朝的時候也想著皇額娘您的慈心,身子才和融溫暖,又巴不得彩衣娛親來給您祝壽——難為多貴人從哪尋來這麼一句詩,倒是應時應景。”
鈕祜祿氏聽著自然舒坦,“還是你有學問,到底皇帝也算費心了。”
雖然沒提鬱宛,但看來太後對多貴人送的禮物尚算滿意。
純貴妃盯著那屏風上的畫作看了半日,冷不防道:“這上頭畫的是萱草麼?臣妾怎麼瞧著更像蘭花?”
又故意問身側舒妃,“舒妃妹妹以為呢?”
舒妃當然巴不得踩上一腳,她送的幾個壽桃寒酸,多貴人的禮物卻十分精巧——那上頭的絲線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根根分明,顏色也暈染得濃淡合宜,沒有幾天幾宿的工夫繡不出來,若是連皇太後也被俘獲,保不齊多貴人往後得在宮裡橫著走。
遂趕緊附和:“臣妾也覺著更像蘭花,那萱草咱們常吃著,哪有這樣青翠。”
鈕祜祿氏的臉沉下去,闔宮都知道她最惡蘭花,一則此花嬌貴薄命,意頭不好;二則也關係到與她頗有過節的一位故人。
遂淡淡地命人將炕屏收起。
純貴妃倒是得了意,又把永瑢喚來,讓他背書給皇瑪嬤聽。
那拉氏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她以為上月那番話貴妃該聽懂了,如今瞧著還是一味鑽牛角尖,真是良言難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