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鬱宛便覺頭疼欲裂,而她胳膊肘抵著的那塊似柔軟又似堅硬的物事……正是萬歲爺的胸肌。
她記得昨晚上明明跟春泥小桂子他們劃拳喝酒來著,這怎麼一睜眼就跟皇帝並排著躺一塊兒去了,還睡得死沉。
莫非是做夢?
鬱宛輕輕咬了一下舌尖,疼得她立刻呲溜起來,乾隆被動靜吵醒,看她在那兒齜牙咧嘴,跟個剛出窩的細犬似的,忍不住道:“鬼上身了?”
你才鬼上身呢!鬱宛瞪著他,腦子仍是迷迷糊糊,“您什麼時候過來的?”
果然一無所知。乾隆懶懶道:“昨天戌時,一進門就看到主子奴才橫七豎八,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要不是朕抱你上床,隻怕你就得從窗台跳下去了。”
有那麼誇張嗎?不過鬱宛對自個兒的酒量無甚把握,她其實很少喝醉,彆看草原上的猛漢成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其實那酒的度數並不太高——以現在的工藝,想把糧食酒蒸餾得純淨是很難的,草原上農作物匱乏就更難辦到。
她也沒想到宮裡的酒後勁這麼足,統共才灌下去大半壇子,腦袋就快要炸開了。
鬱宛扶鬢望著皇帝,小心翼翼道:“萬歲爺,昨晚上我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聽阿布說她酒品不太好——這個鬱宛持保留意見,很可能阿布為了把她引上淑女正道故意這麼說的。
她想自個兒總不至於灌了點黃湯就形同瘋婦。
乾隆挑眉看著她,“你覺得能做什麼?”
鬱宛低頭看去,隻見兩人的衣裳都穿得整整齊齊,紐扣也沒解開,想必是純睡覺——不過也說不好,那種事穿著衣裳也能乾呢。
所謂製服誘惑是也。
乾隆聽她在那兒腦洞大開,對新詞彙不明所以,隻當又是某本閒書上看來的。
他也懶得理會,隻輕哂道:“昨晚上你誤把朕當成了旁人,扒拉著不放。”
本來他還有點興致,可一聲娘喊出來,當時便軟了。
“啊?”鬱宛有點吃驚,皇帝這是在審問麼?莫非以為她有個相好的?
她可真是冤枉,這輩子見過的男人屈指可數,還大半都是她爹那個歲數,做春夢都沒個帶入對象呢。
恍恍惚惚有點記憶,昨晚上她觸景傷情,仿佛想到自己的母親——不是現在這個,而是更早之前的。
久到她都以為忘了她的臉容。
乾隆微微蹙眉,莫非根敦還曾經續娶,這蒙古姑娘的家境也不單純?
他對草原上的愛恨情仇不感興趣,不過鬱宛身上又多了一層可憐光環,叫他覺得更得使勁對她好了。
鬱宛想跨過他的身子下床,但覺得姿勢有些不雅,小聲問道:“您能讓一下麼?”
乾隆長腳一勾,她便栽在他身上。
鬱宛望著那雙促狹眼眸,很容易讀懂其中炙熱的**,她卻有些害羞,“妾還沒漱口呢。”
醉酒醒來的人一定很難聞。
“怎會?愛妃身上香氣馥鬱,如蘭似麝,朕喜歡都來不及,怎會嫌棄?”
鬱宛理智上知道這是誇張的修辭手法,不過心裡還是挺高興的,管它假不假話,中聽就行。
便伏在他肩頭絮絮道:“您嘗過霸王醉麼?妾覺得此酒怪玄妙的。”
就算喝了容易誤事,也忍不住想再嘗嘗。
乾隆當然說沒有。
密密吻上她鎖骨,“朕瞧著你倒像在酒缸裡頭泡酥了,叫人聞之欲醉。”
鬱宛咯咯笑著,他既願意做霸王,自己當然樂得當一回虞姬——馬上要過年了,皇太後總不能再罰她,多傷和氣。
鬨到日上三竿,乾隆方帶上李玉饜足離去。
鬱宛吩咐新燕去燉一盅解酒湯,自己且在庭前洗漱,剛把牙粉放進嘴裡,就看見慶嬪秉著風雷之怒過來。
卻是怪自己沒告訴她昨兒是生辰的正日子。
還是慶嬪的貼身侍女去禦膳房傳膳,見劉太監在那兒忙活,方才打聽到的。
慶嬪哼道:“真是不把人當朋友,難道我饞你那口吃的?”
看起來還真挺饞呢,鬱宛眼看慶嬪的目光落在幾個光溜溜的碟子上,心想這人不打自招。
大約劉太監的手藝實在不錯,慶嬪也是懂行的。
鬱宛便陪笑道:“我是怕你不能飲酒,這玩意兒烈得很。”
似慶嬪這種文靜端方的淑女,就該安安靜靜坐著念詩或賞花,跟熱火朝天的猜酒劃拳畫風太不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