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秧歌(2 / 2)

純貴妃不屑一顧,“多貴人頑劣也就罷了,萬歲爺怎也跟著胡鬨?大白天也不怕人笑話。”

怎料皇太後卻看得入神,幽幽說道:“真是羨慕。”

先帝爺性子沉悶,孝敬皇後跟年貴妃也是喜靜不喜動的,宮裡除了絲竹管弦就是請南苑的戲班子,一天天無聊透頂,又有哪個敢生出新文?好容易熬得福祿雙全,她卻早已不再年輕,也沒了找樂子的底氣。

“讓他們去罷,成日死氣沉沉又有什麼趣兒。”皇太後道。多貴人跳的那舞她倒是沒見過,看著比五禽戲八段錦好練些,改日或者得請她教教,看起來挺能強身健體。

純貴妃:……

*

好容易唱完那支纖夫的愛,乾隆爺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他深悔先前不該作弄鬱宛,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鬱宛出了一身的汗,心情倒是鬆快多了,還興致勃勃地對皇帝道,應該請幾個吹拉彈唱的樂工來,那種安塞腰鼓就很不錯,多顯氣勢。

乾隆:……可彆,是想圓明園的人都來圍觀麼?

兩人俱換了一身家常裝扮,鬱宛還沉浸在忘我的境界中,差點當他的麵更衣,虧得及時醒神,忙躲到屏風背後去。

出來時臉上的猴屁股妝也洗掉了。

乾隆瞧著順眼許多,“還是自然的樣子最好,以後彆故意扮醜了。”

鬱宛心說跟你的審美比起來,我的審美不知道高端到哪兒去,麵上卻笑眯眯地道:“看來皇上還是喜歡忻嬪姐姐那樣的。”

乾隆在空氣中嗅了嗅,“朕怎麼聞見船艙裡有股酸味。”

鬱宛作勢要捶他,乾隆眼疾手快將拳頭包住,又趁勢摟她坐入懷中,從碟子裡撚了一枚烏溜溜的葡萄,用唇齒銜著喂給她。

鬱宛眼皮也不抬就往下咽,下一瞬就差點吐出來,趕緊用了清茶漱口,這哪是葡萄,分明是烏梅,酸的要命!

乾隆笑道:“連果子都分不清,還誇口自己是老饕。”

鬱宛瞪他,“我哪曉得您會誑我?”

皇帝明明知道她不愛吃酸,可見是故意。

乾隆道:“朕給你什麼你便深信?倘若哪天朕賜你砒-霜,你也照咽不誤?”

鬱宛道:“臣妾進了宮,身家性命便都是陛下的人了,若連您都不相信,臣妾還能信誰?”

這話當然是揣摩了乾隆的心意說了,但也是實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満宮嬪妃無論身份高低,榮辱生死皆係於皇帝一人,沒幾個能自己做主的。

鬱宛雖然平時舉動跳脫,但在最關鍵的原則上很分得清。她當然相信乾隆不會害她,倒不如說他是自己最大的保護傘——反正她是個不求上進的,隻安心受寵便好。

乾隆靜靜地打量她,伸手道:“過來。”

鬱宛以為他又要惡作劇,警惕不前。

“放心,朕不鬨你了。”乾隆看著她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般在懷裡安靜下來,撫著她柔膩鬢發道:“總是你最得朕心。”

鬱宛就知道皇帝又想起和敬公主跟那拉氏,“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民間那些雞毛蒜皮的瑣碎更多呢,不癡不聾,不作家翁。”

乾隆爺雖然幾次南巡,可也不曾走訪過真正的民生疾苦,自然覺得自家這點爛攤子悚然聽聞。鬱宛卻是見識過她爺爺過世時,七八姑八大姨如何為了分財產鬨得頭破血流——可比這個激烈多了。

乾隆惆悵地歎了口氣,沉吟道:“朕想著,不若讓和敬跟額駙回趟蒙古。”

也好緩和一下眼前情勢。論理,科爾沁才是額駙本家,他強留和敬在京,已然有違夫婦之道,何況額駙已然奪了差事,與其賦閒在家,還不如帶公主回去儘儘孝心。

鬱宛驚訝地從他懷中坐起,皇帝要趕公主走?

那可真是件大好事!

乾隆幽幽看向她,“愛妃似乎很高興?”

鬱宛意識到自己過分喜形於色,趕緊耷拉下臉,一副深表遺憾的模樣,“臣妾隻是惋惜,公主難得來一趟圓明園,都沒欣賞完園中景致,怎的就要走了。”

又在睜眼說瞎話。這回乾隆再不容情,提起裙擺就往她臀上輕輕拍了一掌。

鬱宛正要叫屈,嘴唇卻已被他堵上,嗚嗚地說不出話來。

隻能在心中腹誹,欠錢不還就算了,還動不動欺負她,她倒了八輩子黴才遇見這種男人!

乾隆微微抬眸,詫異她居然還記著悔棋的事,這姑娘的心眼是否忒小了些?往日他給的賞賜都夠付百十回賭債了吧。

然後他就欺負得更狠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