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狠心(1 / 2)

慎福晉自是感恩戴德,另一邊同樣接到聖旨的純貴妃卻麵如死灰,她再想不到皇帝選擇過繼的會是自家六阿哥,明明上個月還指了富察家親事,怎麼會……

哪怕是李玉親自傳的旨,純貴妃依舊難以置信,“公公,萬歲爺莫不是……”

想說是否寫錯了,可六跟十一筆順何其迥異,皇帝怎麼會這般粗心大意?

李玉笑眯眯地道:“過繼一事,乃皇上跟禮部尚書大人共同主張,奴才不過一跑腿的,哪裡曉得其中關竅?娘娘若有疑慮,不妨親自去問陛下。”

純貴妃正有此意,她不信皇帝跟自己幾十年舊情,能這般狠得下心腸,永瑢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呀!

待要命人準備輦轎,身後李玉幽幽說道:“對了,有句話萬歲爺讓奴才帶來,問娘娘可還記得那封家書,還是竟渾忘了?”

純貴妃如墜冰窖,她死死咬住下唇,麵龐血色儘褪,下一刻,卻直直栽倒過去。

翊坤宮中,那拉氏正帶領嬪妃們消寒,眾人圍著熏籠團團而坐,邊喝茶便嘮嗑,閒度光陰,一旁碗碟裡放著吃食,因地製宜,多為烤熟的板栗、紅薯、落花生等等。

嬪妃們秉著風雅第一,嘴裡都沒怎麼動,頂多嘗兩個剝好的板栗,還得立刻叫綠豆麵子來淨手。鬱宛則完全不顧形象,紅薯剛烤熟就忙不迭地用手帕捧起來,也不嫌燙,剝了皮就熱氣騰騰地啃起來,凳子邊還散了一地的花生衣子。

舒妃看她這般窮形極相,難免不屑,“豫嬪妹妹沒用早膳嗎?到了皇後宮中竟一點都不拘束,看樣子是打算吃飽呢。”

鬱宛坦誠道:“娘娘宮裡的東西太好吃了,臣妾實在忍不住。”

這倒是實話,哪怕是再尋常不過的紅薯禦膳房送到皇後宮裡也都是又甜又糯的,個頭還大,烤熟了之後還會流心,簡直蔚為奇觀,也難怪鬱宛愛不釋手。

那拉氏含笑道:“也不是名貴之物,你愛吃隻管拿去,隻一樣,凡事都需講究個度,你如今懷著身孕更彆硬撐,吃傷脾胃倒不值了,若實在不舍,回頭本宮叫人送些給你帶走,不必急在一時。”

說完,還命侍女斟了杯普洱茶。

鬱宛道謝接過,抽空向舒妃投去勝利的微笑,舒妃氣得險些沒把扇子撕碎。

忽見一個小太監匆匆進來,附耳跟那拉氏說了幾句,那拉氏麵上有刹那震驚,可到底也沒多說什麼,“知道了,你下去吧。”

這才告訴眾嬪妃立嗣人選定了是六阿哥。

鬱宛跟婉嬪麵麵相覷,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如釋重負,雖然與預期中有些不一樣,可也算間接救了那兄弟倆,大約皇帝是舍不得把兩個兒子同時過繼出去。

隻是皇帝會挑中六阿哥也著實出人意料,純貴妃雖說性子糊塗了些,可畢竟是從潛邸服侍過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從三阿哥被皇帝申飭絕了指望,純貴妃更將六阿哥視作心頭肉,隔三差五叫來探視,生怕著了人家的道——說句不好聽的,隻怕她寧願三阿哥過繼呢。

慎福晉那頭自是千肯萬肯,六阿哥已經到了當家理紀的年歲,又新得了富察一家的孫媳婦,自然樂不可支,隻怕她還以為純貴妃是活菩薩,連親生兒子都舍得送人呢。

素日快人快語的舒妃竟沉默下來,她忽然想起自己早夭的十阿哥,皇帝連貴妃之子都說棄就棄,若小十還在世又將如何?

不由得滴溜溜打了個寒噤。

忻嬪則狐疑地盯著鬱宛,“不會是豫嬪姐姐跟皇上說了什麼吧?”

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沒娘的十一阿哥更合適,聽說內務府連要見人的衣裳都給南三所送去了,怎麼忽然間會有變化?

鬱宛趕忙正色,“事關體統,忻嬪妹妹還望慎言。”

她哪敢被扣頂乾政的帽子,這不單是家事——便真是家事,也沒有她一個妾室說話的份。

忻嬪還要再說,魏佳氏閒閒道:“妹妹是嫌這個月過得太寬裕了嗎?正好年關將近,本宮倒不介意從你的份例裡省一抿子。”

忻嬪隻得收聲,心下疑惑不減反增,令貴妃在她看來當然也很有嫌疑,為著協理六宮之權,魏佳氏本就與純貴妃鬨得很不愉快,莫非是她落井下石,想把純貴妃逼得眾叛親離?

好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不過也保不齊豫嬪從中推波助瀾,魏佳氏若是猛虎,她就是為虎作倀的那個倀鬼。

忻嬪越想越怕,覺得皇宮處處是險境,似自己這般心直口快毫無機心的,想保全身家性命還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