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腿疾(1 / 2)

那條鱸魚統共才三斤重四斤不到,泰半都進了鬱宛跟阿木爾肚子裡,皇帝自己並沒吃上多少——淨顧著給女兒挑魚刺去了。

但看阿木爾坐在他懷中津津有味的模樣,乾隆也沒覺得如何遺憾,經過了那拉氏那出,他愈發看重眼前的天倫之樂,至少這些人是全心全意崇拜和愛戴他的,絕無違逆。

鬱宛就知道和親王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他雖沒討好皇帝,卻討好了公主,這在皇帝那裡的分量也是一樣,甚至還要重些。

乾隆拿帕子揩了揩手,慢條斯理道:“你去告訴老五,讓他不必慌張,他雖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可隻要謹言慎行,恪守本分,朕不會對他怎樣。”

鬱宛應了聲諾,心底到底是有些惆悵的,親兄弟間尚且要互相疑猜,何況她這個不同姓的外人。將來她若是犯了事,怕是沒人幫她說情的。

又來了,乾隆無奈地看著她,這人怎麼跟驚弓之鳥一般?難道他種種舉動還不能叫她放心?

有心訓斥她兩句,可在接觸到阿木爾澄明的目光後軟化下來,隻溫聲道:“你不必覺得唇亡齒寒,皇後之錯在她罪有應得,過去也便過去了,朕不會遷怒旁人,亦不想再提起此事。難得出來一趟,成日苦著臉作甚?難道蘇杭一帶的風土人情還不足以令你傾心?”

鬱宛心說誰像你老人家如此豁達,都什麼時候還有閒工夫玩樂。

可木已成舟,鬱宛隻能承蒙上意,“臣妾這幾日被鬨得頭疼,就讓阿木爾多陪陪您罷,左右您是不怕累的。”

稚子無辜,皇帝發作誰都不會發作她,省得鬱宛還得搜腸刮肚找話題。

乾隆自然樂得女兒作伴,抓著阿木爾的手在空中揮舞,“瞧你額娘多懶散,成日遊手好閒,連你都不要了。”

阿木爾輕快地翻了個白眼,她又不是小傻子,才不會為這種話上當呢。

何況她知道父皇跟母妃都很疼她——應該說滿皇宮就沒有討厭她的,誰叫她天生可愛呢?

鬱宛微微一笑,“萬歲爺若嫌麻煩,還是彆輕易許諾的好,仔細打攪您跟陳姑娘會麵。”

乾隆含蓄地瞥她一眼,一副“朕知道你在吃醋但朕不計較”的架勢。

鬱宛反而不好往下接,試探道:“萬歲爺打算給陳姑娘什麼位份,答應、常在,還是從官女子做起?”

若是以貴人身份進宮就太顯眼了,如此逾钜反而是害她,何況太後娘娘說不定正在氣頭上呢。

乾隆淡淡道:“紫禁城哪有餘杭的水土好,朕不忍見其韶華凋零,就讓這朵名花綻放於此罷。”

說得真委婉,這不就跟白嫖一般麼?雖說他隻是叫陳氏來唱了一支曲兒,可誰不曉得她是萬歲爺心儀之人?怕是本地的富商名流亦不敢再爭搶。

鬱宛微微歎息,看來那拉氏的堅持到底還是守住了天家顏麵的底線,隻是付出這樣大的代價,當真值得麼?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大清皇後的境界,到底非她所能體會,

好在鬱宛從沒肖想過那個位置,她擔不起責任,更不想被無形的枷鎖所束縛,還是現在這般最適合她。

之後又逗留了數日,皇帝便吩咐禦駕啟程回鑾,鬱宛等人也跟著收拾起東西,雖然江南的風光尚未賞遍,可她無心再逗留了。

那個叫陳廷綸的商人萬分焦急,他這會子騎虎難下,萬歲爺隻頒下賞賜,卻沒半點讓他女兒跟著回宮的意思,難不成是故意吊他胃口麼?

可龍舟即將開拔,他連萬歲爺的麵都見不上,於是成了熱鍋上的螞蟻,隻能輾轉去求得寵的五阿哥——和親王一看就是個不著調的,若自個兒起了色心將人留下,他反而吃虧更多。

五阿哥老實,勢必得幫他討個說法。

可永琪也束手無策!他這當兒子的,難不成還能去求皇阿瑪納妾麼?那他可成什麼人了!

遂又幾經周折問到鬱宛跟前來。

鬱宛怔了怔,這才意識到從那拉氏回宮之後,這陳氏幾乎成了透明人,她那日旁敲側擊,皇帝仿佛已經對陳氏失去興趣,可到底未曾明言,鬱宛也拿不準是否真的要將人撇下。

遂問永琪,“見過皇貴妃娘娘不曾?”

如今皇後失勢,皇貴妃便是實際上的六宮掌權人,她若說要納,鬱宛也不會反駁。

永琪垂頭,“皇貴妃尚在臥病。”

他和其他人一樣,也猜想魏佳氏是在避嫌——不管怎麼說,皇貴妃都是漁翁得利,焉知帝後失和非她所安排?

當此風口浪尖上,魏佳氏自然不願出頭。

鬱宛無可奈何,看來隻有她來背醋妒之名了,橫豎她就不是個賢良人。

鬱宛倒想見見那陳氏,因讓永琪幫忙安排,她也想知道,這年方二八的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引得和敬公主拿她紮筏子。

鬱宛起初以為又是個高仿手辦,若汪氏或者陸氏那般能勾起皇帝懷念的,可等見了麵卻略覺失望。

陳氏生得很美,水靈靈似一朵剛開的菡萏,可她跟孝賢皇後或者慧賢皇貴妃半點不像——鬱宛雖沒見過兩人,可從惇嬪跟慶貴妃身上也能窺見一斑。

她忽然覺得興味索然,如果皇帝本就沒打算帶她回宮,那拉氏的犧牲又是因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