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出閣(1 / 2)

鬱宛看了乾隆東施效顰後的情詩,莫名覺得牙酸。她跟阿木爾這種自幼詩禮熏陶下長大的姑娘是不同,草原上的人們隻講究感情的真摯——辭藻再怎麼華麗、再會用典她也看不懂呀。

相比之下,她寧願欣賞皇帝以前那些淺近直白的句子。

乾隆有點不可思議,“果真?”

鬱宛雞啄米似的點頭,那些個佶屈聱牙的華美詞句,還是留待悼念死去的人們吧,她這種沒什麼文藝細胞的,隻喜歡聽人話。

乾隆反而鬆了口氣,他也不耐煩去跟寧致學,學來學去把自己的優點都給丟了——何況乾隆自負詩才比這小子強得多,隻是哄女人差了一籌。

難為鬱宛與他誌趣相投,乾隆自當虛心納諫,想到身邊就有個知己,這才叫百年修得共枕眠麽。

之後就不拘一格放飛自我,哪怕偶爾發現個奇形怪狀的果子,都得用畫筆記錄下來送往永和宮去,邊上再附小詩一首,跟獻寶似的。

鬱宛覺得皇帝很有印象派畫家的風範,可惜他沒生在西方,不然就能跟梵高莫奈之流媲美了,哪像在這裡,隻有她一個觀眾。

次年十月為裕貴太妃九十大壽,乾隆下旨晉封貴太妃為皇貴太妃,闔宮也小小地熱鬨了一番。

鬱宛發現皇帝還是挺尊老愛幼的,愛幼自然是因為小屁孩們沒威脅,樂得施舍一點善心,至於尊老麼,大概出自日益增長的對死亡的恐懼。

不久前他還跟鬱宛說想舉辦千叟宴,像康熙朝那樣——他什麼都愛對標他爺爺。

鬱宛好說歹說才勸止了,千叟宴也就是名頭好聽,實際除了勞師動眾沒半點好處,康熙爺當年邀請的賓客,最少也是七十老人,大的甚至上百歲了,寒冬臘月讓人趕赴京城,不是折騰是什麼?何況宴會上的食物多是大魚大肉,這些老人家卻有不少發禿齒脫隻能勉強喝粥,硬逼著人家吃皇帝享用的食物,那肚子能受得了?隻怕喜事倒辦成喪事。

真為了人家好,不若賜下雅號,讓鄉屯裡頭美名流傳,到時候自有人當吉祥物供養,如此才叫得實惠呢。

乾隆最終采納了她的建議,可見她還是有點微弱影響力的。鬱宛暗暗心想,好歹她算幫乾隆摘去了一個足以名流後世的汙點,報答了這些年他對她的恩遇,也算兩清了。

裕皇貴太妃這兩年的身子也不大如前了,不過精神依舊抖擻,還很有興致地指揮宮女剪窗花貼年畫兒,鬱宛著實佩服她對生活的熱情,死了兒子也沒叫她沮喪,依舊認認真真過好每一天,這才是內心強大的人吧。

耿氏也算先帝嬪妃中最後的勝者了,雖然來得晚了些,可到底再無人能壓在她頭上,隻不知她還有多少壽數來享受這最後的光陰,鬱宛衷心祝願她能活得長長久久,畢竟這位老太太已是真仙一般的存在了。

冬去春來,春去冬至,轉眼步入乾隆四十五年,皇太後三年孝期已滿。

因阿木爾婚期將至,一家人再難像現在這般團聚,乾隆這個貼心的皇阿瑪決定重啟南巡,好讓女兒儘情看夠江南風光。

比起前兩次,這回跟去的名額就毫無爭議了,一位皇貴妃,兩位貴妃,再加上婉妃容妃誠嬪,恰恰湊足六人。

婉妃倒是還好,素來性子恬淡,加之她原是漢人,小時候就在江南住過,並不足為奇,誠嬪這位土生土長的北京大妞就著實有些稀罕了,以前隻聽跟去的幾位阿哥講些南邊風土人情,恨不能親眼見識,若非借鬱宛之力,哪能有這種機會呢?

她覺得真是命裡撞大運,就因為當初那點同住之誼,讓她抱上了金大腿,不但安穩度日,如今更可以公費旅遊了,不知多少人都在羨慕她呢。

鬱宛笑道:“倒也不必,原是萬歲爺的意思。”

論起這些妃子之中,隻有小鈕祜祿氏跟皇帝是有血緣的,勉強能稱一聲表妹,如今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世,皇帝怎會不珍惜僅存的母家親眷呢?

小鈕祜祿氏擺手,“您不用多解釋了,我知道萬歲爺對我如何。”

以前嫌棄她容貌不夠姣好,故意賜下個蘭字,也是跟姑母打擂台;後來姑母辭世,皇帝才給她改了封號,卻也是要她老實本分之意——如此也好,反正她離了人是活不下去的,以前依附太後,如今依附皇貴妃,對她而言都沒有太大區彆。

小鈕祜祿氏興興頭頭道:“姐姐,聽說額駙也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