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員一捏泳圈就知道確實存在漏氣情況, 他神色詫異, 按理來說酒店準備給住客的泳圈每天都有專人檢查,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可是, 眼前的泳圈確實漏氣了。
儘管難以相信, 救生員也隻能歸根於中間環節出了問題。他接過泳圈,保證回去就讓人銷毀。
岑溪安排完泳圈的結局, 回過頭來就看見岑念的麵前已經堆起了一個比之更豪華, 更巨大的城堡雛形。
即使已經有所預料, 岑溪還是不可避免地吃了一驚。
他重新走回岑念身旁坐下, 她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裡,對此一無所察。
少女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的沙堡, 每一次輕掃和輕拍都乾脆利落, 從來不會在同一個地方修改第二次, 她精準的動作和精確的位置, 都在讓一個豪華的皇宮逐漸成型。
岑溪忽然醒悟,在動手之前,她已經在心中計劃好了每一個動作!
岑溪也曾被稱為天才, 可是在這個少女麵前,他更像是一個笨拙的努力派,不怪江世傑想收她為徒,就連湯老那樣的驚世之才都對她頗為欣賞。
岑念的天資是他聞所未聞, 見所未見。
他所守護的,是怎樣驚才絕豔的一株幼苗啊。
一縷黑發從她肩上滑落,遮在她的眼前, 岑溪伸手替她將頭發彆到耳後,她對他的觸碰聽之任之,信賴程度可見一斑。
不知為何,岑溪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讓他想起充滿攻擊性的野貓,誰敢伸手就抓得誰滿臉血痕,高冷地走在牆頭,獨來獨往、來去無蹤。
現在的她依然高冷、驕傲、獨立自主,卻會在他伸手的時候,用尾巴輕輕纏上他的手指。
纏上笑容滿麵,心中卻隻有冷漠和仇恨的男人的手指。
當他憑借野貓驕傲的靈魂和溫暖的毛皮獲得慰藉時,這就注定不再是單方麵的馴養了。
他虛偽的友善竟然成了拯救自身的契機。
誰馴養了誰,還重要嗎?
“完成了。”
岑念滿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想,岑溪將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沙堡上,發現這已經不能用沙堡來形容了。
“這是一座城市啊……”就連救生員也被吸引了過來,忍不住對著地上的傑作驚歎道。
這是一座阿拉伯風格的城市。
岑念不僅建造了中心的皇宮,還有周邊的小樓和商鋪,難以想象,這一切是她僅用半小時不到的時間建造出來的。
“我昨晚看了《阿拉丁神燈》。”岑念說。
岑溪摸了摸她的頭。
“太不可思議了,真是傑作!”救生員用英語讚賞道。
“謝謝。”岑念禮貌點頭。
岑溪伸手撿起了地上的樹枝,橫搭在皇宮二層的露台和沙堡的天台之間。
“這樣,公主和王子晚上就能見麵了。”他笑著說。
岑念聞言,把手伸向皇城門口,從宮門處開辟了一條直通沙堡大門的道路。
“白天也能見麵了。”她說。
岑溪看著她,啞然失笑。
“為什麼看我?”岑念問。
“看你可愛啊。”他說:“想下水遊泳嗎?”
“好,我的遊……”她往旁一摸,摸空了:“我的遊泳圈呢?”
“在那裡。”岑溪遙遙一指,把泳圈漏氣不能使用的事說了。
岑念有些失望:“那我們現在回去”
“跟我過來。”岑溪拉著她從沙灘上站了起來。
岑念跟著他一路走到海邊,在海水漫過腳腕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沒有泳圈。”她為難地說。
岑溪微微一笑:“你有我啊。”
他輕輕一拉,措手不及的岑念就跌進了他的懷中。
岑念活了十七年,直接撲進男人懷裡還是第一次,她的雙手在身體自然的條件反射下按上岑溪胸口,男人強有力的心跳鼓動隨著肌膚相貼傳來。
在那一刻,她的手心好像直接觸碰到了他深深藏起的心臟。
岑溪的心跳。
牽動著她胸腔中的心臟也忽然劇烈搏動起來。
她沒有說話,岑溪也沒有說話,他應該在低頭看她,可是不知為何,岑念不敢抬頭。
她強裝鎮定地收回像是被火焰灼燒到的雙手,絞儘腦汁地想著《社會人的社交學》。
社會人這時候該說什麼?
在她想出什麼之前,真正的社會人開口了。
岑溪笑了一聲,仿佛剛剛的微妙氣氛隻是她一個人的錯覺,他狀若平常地說: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在此刻的氛圍下,回答問題比提出問題更簡單。
岑念毫不猶豫地說:“我怕死。”
她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岑溪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淡去。
他似乎想起什麼,眼底浸出寒意。
“……彆擔心,哥哥不會讓你死的。”
岑念短暫一愣後,微微揚起嘴角:“我相信你。”
當夕陽完全落下,月亮初升的時候,岑念帶著已經可以在水麵上遊出一米的喜悅回到了酒店。
他們在酒店大廳裡遇上了正要出門去餐廳的侯婉母女。
侯婉的目光在她身上飛快掃了一眼,破天荒地主動邀請他們一起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