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1 / 2)

傅儘歡慢吞吞地從下了床,披了一件衣裳,係好腰帶,抬手,將傅司南釘在他床頭的劍拔了出來。

二人走到院子中央。

傅司南凝神細聽,不用等傅儘歡開口吩咐,原本守在院子裡各處的侍衛,自發地回避了。

蒼穹上掛著一輪幽冷的明月,月華如水,籠罩在傅儘歡的周身,映出他略顯蒼白的麵頰。

傅司南冷哼一聲:“今日我傷了你,我讓你三招。”

“不必。”傅儘歡眸中映著寒月,看不真切,“既是切磋較量,就拿出各自真正的本事。”

“狂妄自大,那便休怪我不留情了。”傅司南的臉上劃過一絲惱怒,因為他想起那日傅儘歡跟他說的那句話。他說,從小到大,他這個做哥哥的,沒有哪一次不讓著他。

傅司南抽出腰間的彎刀,率先攻向傅儘歡。他刀法淩厲,一出手,便是最厲害的招式。他不僅要向傅儘歡證明,他不會輸給他,他還要代替溫酒酒向傅儘歡討一個公道。

傅儘歡不慌不忙地應戰。

雙生子二人自幼一同習武,深知彼此的武功路數,刀劍相擊的瞬間,發出刺耳的聲音。

月色如霜,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穿梭於刀光劍影中,誰也沒有落了下風。

一聲巨響過後,院子裡的一棵老樹受了波及,被一道凜冽的刀光劈成兩半,轟然倒塌。

木葉漫天而下,灰土紛紛揚揚,劍氣帶起的狂風,席卷著滿院子的碎石,一時之間,碎葉遮天蔽月,光線暗了下來。

傅司南忽然一躍而起,刀光直逼傅儘歡。傅儘歡舉劍相迎,步步後退。

傅司南乘勝追擊,手腕蓄力,將內力灌入刀身,劈向傅儘歡。

傅儘歡腳後跟猛地用力,將身形定在原地,關鍵時刻,撤了抵住刀鋒的劍。傅司南沒有防備,根本來不及撤回力道,手中的刀直接砍在了傅儘歡的右肩。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唯獨頭頂明月幽幽,靜默地映照著二人。

傅司南陡然睜大了眼睛,眼底滿是驚愕之色,映出傅儘歡的影子。

刀鋒約莫有半寸沒入傅儘歡的血肉之中,傷口處淙淙冒著鮮血,不消片刻,染紅了他半個身體,再往前一點,就能割裂他

的頸側,將他整個腦袋都削去。

傅儘歡垂著手臂,鮮紅的血痕順著袖管流淌,浸濕他的手掌以及掌心握著的劍柄。

“咣當”一聲,是長劍從傅儘歡手中脫落,跌在地上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色中聽來格外刺耳。

傅司南回神,脫口而出:“為什麼?”

如果不是傅儘歡突然撤劍,他不會傷傅儘歡如此之深。他們兄弟二人從小被人教導,他們是全天下最親密的人,應該相親相愛,傅司南盛怒之際,也從未想過真的要了傅儘歡的命。

他隻是想給傅儘歡一點苦頭吃,想向傅儘歡證明,不用他相讓,他也不會輸給他。

“這一刀,是我欠你。”傅儘歡的身形不可察覺地晃了一下,他抬起頭來,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因失血變得慘白如紙,“司南,你從前問我,是否也喜歡酒酒,我承認,我也喜歡酒酒。我對酒酒的喜歡,不比你的少。”

傅司南像是受了重擊,踉蹌著後退了一步,鬆開手中的彎刀。

傅儘歡抬手,握住刀刃,將它從肩頭拔出,搖晃著身體,腳底踩著血印,緩緩朝傅司南靠近:“我原打算將這個秘密深埋於心底,誰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昨天的事,是個錯誤,我必須承擔起這個錯誤。我已經占了酒酒的身子,不能再負了她。”

溫酒酒和傅司南,他夾在中間,無法兩全,唯有負了一人。此前他負了溫酒酒,現如今,他隻能負了傅司南,奪走他所愛。

傅司南震驚地看著傅儘歡。

傅儘歡冷若冰霜,喜怒向來不形於色,沒有人能窺探出他的喜好,也沒有人能猜測出他真正的心思。

從前傅司南懷疑傅儘歡喜歡溫酒酒,是因他提出賭約,傅儘歡破天荒地同意了。那時傅司南認為,傅儘歡想要溫酒酒,多半是為了一窺無極神功的奧秘,後來,傅儘歡的確是有意退出賭約,傅司南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傅儘歡對溫酒酒的喜歡,並非他對溫酒酒的那種喜歡。

傅儘歡承認喜歡溫酒酒,還是和他同樣的那種喜歡,這無疑叫傅司南感到天崩地裂。

他們兄弟兩個,喜歡上同一個女人了。

傅司南滿心惶然,一時不知該如何麵對傅儘歡,傅儘歡被他重傷至此

,再怎麼著,他也是他的哥哥,他們兩個一起長大,感情勝過世間的任何一對兄弟,他不可能真的喪心病狂殺了傅儘歡。

傅司南轉身就走,像是在害怕什麼,他跑得極快,身影很快消失在月色裡。

傅儘歡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失血叫他的眼前一陣黑過一陣,傅司南一走,他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大公子。”

“大公子您怎麼樣了?”

“大公子您醒醒,來人,快去請大夫。”

無數雜亂的腳步聲朝著傅儘歡走來,是小環和院子裡的那些侍衛,他們從頭到尾不敢現身,不敢出手,隻等傅司南一走,才敢過來扶起傅儘歡。

伏魔島的大夫是從烈火教裡來的,走南闖北,見過大傷小傷無數,乍一見了傅儘歡肩頭的傷口,還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