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 135 章(1 / 2)

兩人喝了小半壺酒。

溫酒酒找了幾件乾淨的衣裳拿過來,換下了身上臟兮兮的舊衣。

這裡不久前應該關押過人,興許關的還是個地位不低的,衣物備得很齊,衣料的觸感也絕非普通人穿得起。

隻不過都是男裝。

或許是極樂宮幾次政變中的掌權者。

時間一點點流逝著,不知過去了多久。

傅儘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探查傅司南的傷勢,這次他的手剛搭上傅司南的手腕,臉色微微一變:“司南的傷勢在惡化。”

溫酒酒摸了摸傅司南的額頭,大吃一驚:“他發燒了。”

傅儘歡渡了點內力給傅司南。

傅司南體內有無極神功,可暫時保他性命,但支撐不了多久。他會的丁點醫術,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也成了擺設。

傅儘歡無法保證傅司南能等到救援之人的到來。

溫酒酒也想到了這點,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正在二人愁眉不展時,一聲輕微的悶哼引起二人的注意,溫酒酒回神,轉頭看向傅司南,見他眼皮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司南。”溫酒酒與傅儘歡異口同聲地喚道。

傅司南雙頰因高燒泛著不正常的紅潤,睜開的雙眸略顯茫然,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逐漸有了焦距,眼底映出傅儘歡和溫酒酒的影子。

他們都在緊張地看著他。

“大哥,酒酒。”傅司南張了張唇,喉嚨跟火灼似的喑啞乾澀。他剛動了動手腳,一陣劇痛從腳腕傳來,疼得他神色扭曲了一下。

“彆亂動,腳上有傷。”傅儘歡提醒道。

傅司南垂下眸子,瞧著腳上的傷口,忍不住笑了一聲:“這利落的手法,定是大哥你親自操刀。從前我砍大哥一刀,如今大哥這一刀總算是還上了。”

“你中了屍毒。”傅儘歡麵無表情道。

“難怪我覺得渾身僵硬。要不然你們趁我還有意識,不會反抗,不如先將我了結了,等我變成屍傀,你們可要做我的口糧了。酒酒你細皮嫩肉的,我肯定先咬你。”傅司南蒼白虛弱的臉上浮起笑意。

“都快沒命了,你還開玩笑。”溫酒酒眼眶微熱。

“要想救我,還有一法。”傅司南默了默,突然說道。

“什麼法子?”溫酒酒精神一震。

“我先前雖昏著,依稀有幾分意識,你們說的話,我聽去了大半。為今之計,是打開困住我們的那扇石門,聽聞無極神功的第十八重威力無窮,如若大哥修成了,或許能將石門打通。”

溫酒酒與傅儘歡俱是怔了一怔。

以傅儘歡的資質,修煉無極神功的第十八重是沒有問題的,但無極神功的第十八重需要純陰體質的女子配合修煉。

溫酒酒明白過來傅司南真正的意思。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傅儘歡,發現傅儘歡冷白如玉的麵頰上,泛起一絲可疑的潮紅。

傅司南眸中笑意漸濃:“大哥,酒酒,男歡女愛是世間倫常,你們二人如今心意互通,不如就此拜了天地,成全夫妻之實,合修這無極神功的第十八重。”

傅司南低聲笑著,藏在袖中的手,不知不覺間緊握成拳頭,尖利的指甲刺著掌心。

說著,他看向溫酒酒:“酒酒,你從前總是嫌自己資質不夠,隻修尋常武學,一輩子隻能做個碌碌無為之輩,若是修煉這無極神功,就可做一個絕世高手,到時連我也要成為你的手下敗將。”

溫酒酒垂下眸子,烏黑的睫羽斂去眸色,半天沒說話。

傅司南喘了口氣,心底生出一種奇怪的盼望,語氣裡含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和激動:“酒酒,你不願與大哥……可是、可是……”

“修成無極神功的第十八重,我真的能變成絕世高手?”溫酒酒抬起眸子問道。

傅司南剩下的半句話吞回了喉中。

那未說出口的半句是——

可是我還有競爭的機會?

傅司南現在知道,他沒有了機會,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機會。

“不僅能做絕世高手,還能做天下第一。”傅司南努力用笑容掩去眼底的不自在。

傅儘歡奇怪地盯著傅司南,銳利的目光似是已穿透皮相,看見了他皮囊下失落的靈魂。

傅司南察覺到傅儘歡的眼神,快速將這抹失落斂藏起來。

燭光映入他的眼底,燃起兩簇晶亮的小火苗,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氣的弧度:“大哥這樣看我做什麼?我像是那種輸不起的嗎?輸了就是輸了,說好公平競爭,不使用強硬手段乾預酒酒的選擇,我還輸得起。”

他打了個嗬欠,皺了皺眉頭,半開玩笑:“我傷口好痛,大概快要死了,你們兩個趕快成親,打開石門帶我出去,要不然我變成屍傀,就真的咬你們了。”

傅儘歡道:“你淨出些餿主意。我的確是盼著娶酒酒為妻,但成親是人生大事,此地簡陋,怎能委屈酒酒。”

“二哥哥說的,未必是個餿主意。”溫酒酒想了想,道。

傅儘歡愣住:“酒酒你?”

“大師兄與司徒雁翎那邊不知戰況如何,地宮內又都是屍傀,就算烈火教的人找到我們,也不知何時能打通石門。”溫酒酒衡量了一下,“我不想被困在這裡了,與其等彆人來救我們,不如自救。況且,做天下第一高手,這個條件的確叫人心動。”

傅儘歡說話的語氣變得磕磕絆絆起來:“酒酒,你、你當真願意嫁我為妻?”

溫酒酒點了下腦袋。

“酒酒,酒酒。”傅儘歡心口灼熱,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溫酒酒擁入懷中,眸底翻湧著驚濤駭浪,“我傅儘歡三生有幸,得溫酒酒為妻,今日在此發誓,此生絕不相負。”

傅司南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大哥,我知道你歡喜,好歹還當著我的麵,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畢竟酒酒也是我喜歡的女人。”

傅儘歡鬆開溫酒酒,警告一句:“以後她是你嫂子。”

傅司南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我不要,說好的,我做酒酒一輩子的二哥哥。”

“江湖兒女,不必在乎這些禮節,二哥哥像從前一樣喚我酒酒就好。”

“還是酒酒可愛,大哥你這個有了媳婦就忘了弟弟的,氣死我了。”傅司南氣呼呼地從身上摸出一對玉佩,一人一塊,丟給傅儘歡和溫酒酒,凶巴巴地說,“現在困在這裡出不去,這塊玉佩就暫時做我的賀禮,出去後再補。”

傅儘歡接了玉佩,沉默片刻,道:“司南,不管將來如何,你永遠是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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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永遠是我的好大哥。”傅司南斂了滿臉的不正經,認真地回了一句。

這間宮殿除了食物和水,燈燭、衣物、床帳都是有備用的,傅司南拖著受傷的腿,用單腳一蹦一跳,翻遍了每一個角落,找出兩支紅燭、一張紅紙和一把剪刀。

傅儘歡也翻出紅色的紗簾。

他將紗簾當做紅紗帳用,掛在床上。

傅司南點燃紅燭,放在他們的床頭,喃喃自語:“雖說不是龍鳳呈祥,好歹是紅燭,勉強湊合一下。”

他還發著燒,腿也傷著,渾身卻似有著用不完的精力,麵頰泛著興奮之色,雙眼亮晶晶的,叫傅儘歡差點以為今日要成親的是他,而非自己。

傅司南拿起剪刀和紅紙,剪了一個“囍”字,平平整整地貼在床頭。

傅儘歡詫異:“你的剪紙手藝倒是不錯。”

“那是自然,這世上也隻有我能為酒酒雕出栩栩如生的兔子。”

傅儘歡一頓,半晌,道:“司南,你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以往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讓著你,唯獨酒酒她……”

“大哥的心思,我自然懂,酒酒不是貨物,無需讓來讓去,今日是她自己的選擇。實不相瞞,要是她今日選擇的是我,就算大哥跟我搶,我拚著頭破血流,也絕不會將她拱手讓出去。”

“你真的能放下從前,祝福我和酒酒?”

傅司南點頭,吊兒郎當地用一條胳膊攬著傅儘歡的脖子:“大哥能變,我也能變。其實,我們三個都變了,大哥變得平易近人,我也懂事了,酒酒她更是坦然地做回了她自己。”

傅儘歡抓起他的手,迫使他攤開掌心,看著上麵的累累傷痕,與他無聲地對視著,那目光明顯在說,被我抓包了。

那傷痕是傅司南自己掐出來的。隻有疼痛能讓他清醒,讓他不至於陷入癲狂。

他說出的那番話,每一句都是一把尖利的刀子,刀刀往自己的心口上捅。

但是他又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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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初初離開伏魔島那會兒,傅司南如何也不會心甘情願地放棄,經曆過失去酒酒的痛苦絕望後,他在一夕之間明白了從前用了十八年都沒明白的道理。

真正愛一人,並非要擁有她,若能放她在眼前,餘生安好,他就足矣。

穆雲嵐能做到。

他自然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