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芽微笑:“我回來借糧啊。”
白家大哥大嫂:“……”
正巧白母陳桂花從灶房出來,她在圍腰上擦著手,看見白小芽後,趕忙迎了上去:“是二丫回來了,快進院來,正好娘鍋裡燉了肉,你留下來吃了夜飯再走。”
白小芽激動得撲過去抱住陳桂花:“還是娘好,也就隻有娘最疼我了。”
“唉,你這孩子也是命苦,剛成婚便……”她話沒說完,便被白永貴厲聲打斷。
“閉嘴!”白永貴板著張臉,典型的封建大家長,“飯做好了嗎?還不滾去做飯!有你說話的份嗎?”
他一個眼神,陳桂花立馬鬆開白小芽的手,怯懦地垂著頭回了灶房,再不敢出來多說一句。
白小芽見陳桂花被白永貴嚇得跟隻受驚的兔子似的,她眯了眯眼,努力回憶了一下劇情。
對於原主的娘,書裡沒有過多筆墨,隻簡略提了幾筆,她甚至都記不住這號人物。
此時從原主的記憶中她才了解到,原來原主的娘,竟然也是個悲慘的人。
白母陳桂花這一生,比原主還要淒慘。她娘家很窮,偏生她家裡兄弟姐妹又多,上頭三個哥哥,底下兩個妹妹,一個弟弟。
在她十三歲時,大哥都二十歲了,二哥十八歲,三哥十五歲,卻無一人為他家說媒,十裡八村沒一戶人家看得上他們。
於是她娘在她十三歲時,就將她嫁給了白永貴。
白永貴比陳桂花大四歲,當時相看的有好幾戶人家的女兒。然而白永貴卻看中了陳桂花,因為陳桂花長得秀氣,脾氣溫柔,正對他口味。
陳桂花身體都還沒長成,便做了人家的媳婦。嫁到白家後,她就像個牽線木偶,白家人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沒得到指令,她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事,就呆著什麼都不做。
一開始白永貴對她挺好,憐惜她年紀小。後來時間一長,哪還有半分憐惜之情,不是吼就是罵。
陳桂花本來就膽子小,被他吼來吼去的,膽子越發小了。
白永貴吼一聲,她嚇得渾身直發抖,連碗都端不穩。
除了膽子小,她更是沒有啥主見,也不敢有主見,反正家裡白永貴當家,白永貴說什麼是什麼,她從來不反抗。
她嫁給白永貴的作用就是給白永貴生兒育女,洗衣服做飯,反正就是生孩子外加乾活!
以前她自己還是兒媳婦的時候,不僅要受白永貴的氣,還要受婆婆的氣,連幾個妯娌也是想欺負她就欺負她。
不過好在白永貴雖然脾氣不好,但卻很護短,他自己的女人自己可以欺負,彆人想欺負卻不行。
儘管白永貴不叫彆人欺負,可他自己卻整天欺負,床上欺負完床下欺負,沒幾年就把陳桂花磨得不成人形了。
根據原主的記憶,在原主嫁到江家的第二年,陳桂花就死了。
也就是說,陳桂花就剩一年的活頭了……
“你發什麼愣!”白永貴一聲吼,令白小芽回過神來。
她轉頭看向白永貴:“爹,你少這麼吼來吼去的,氣大傷身,可彆連柱子的喜糖都吃不成。”
柱子是白家最小的孩子,全名白石柱,今年十四歲。
莊家人成親早,姑娘家一般十四五歲就開始相看,順利的話,十五六歲就能成婚,男兒的話,十六七歲就開始相看,十八.九便能成婚。
到了二十多歲還沒成婚的男兒,那都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的。
按照柱子的年紀,還有兩三年就要相看媳婦了,成親也就四五年的時間。
所以她這話一出口,氣得白永貴當場舉起斧頭想砍死她。
白小芽伸著頭,手指點著腦門:“來來來,你砍死我,往這兒砍!對,就往腦門上砍!左右我成親當天就死了男人,改嫁你不讓,守寡也不成,你倒不如麻利點給我一斧頭,把我砍死了正好讓滿村人都誇你。
哎喲,你們看白家的人才叫大義哦,女婿死了,父親大義凜然親手把女兒砍死殉葬。”
“你!”白永貴氣得一把扔了斧頭,朝她大聲吼,“你個孽畜!”
他抬手就想打,白小芽頭一偏躲開了。
臉上沒被打到,脖子被扇了一巴掌,火燒火燎的疼。
她揉了揉脖子,冷笑著看向白永貴:“給我兩鬥米,一鬥麵。”
白家大嫂立馬跳出來:“什麼?你還想要米和麵,我看你是在發癲!”
白大哥:“二妹你這就是難為家裡了,現在哪家糧食不緊缺?兩鬥米一鬥麵,怕是隻有城裡大戶人家才能拿得出來。”
白小芽壓根不理他們兩個,隻看著白永貴:“我是來借,不是要。等我們江家有了,自然會還給你。再說了,是你要我留在江家,是你不許我離開江家,不許我再改嫁。
可現在江家窮得都揭不開鍋了,我沒飯吃,餓呀,總不能讓我留在那裡等死,你說對吧,爹!”
白永貴沉著臉沒說話。
白大嫂急了,趕緊出聲阻止:“爹!爹你可不能犯糊塗啊!”
她生怕白永貴答應。
白小芽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無賴形象,直接坐在了樹蔭下的躺椅上。
她躺在搖椅上翹著腿搖晃,微風徐徐,她懶洋洋地眯著眼看天。
她連說話的聲音也懶懶的,要多無賴有多無賴:“爹,我不管,反正今天借不到糧食我就不回江家了。
你為了臉麵不許我改嫁,那餓極了,我就隻能出去鬼混了,什麼花樓也好,私下裡爬牆也好。沒有飯吃,為了口吃的,啥事乾不出來呀。
到時候丟臉的可是你,人家會把你白永貴的脊梁骨都戳爛!村裡人會指著你說,看,白家養出的好女兒,真是丟人哦!說不定還有人編出順口溜,小孩子們四處傳唱。白家人臊得慌,生個女兒臉丟光。白家女賽花娘,丈夫剛死就爬牆。”
白永貴氣得差點暈過去,他按了按太陽穴,朝著灶房大聲吼道:“你是死在灶房了嗎?外麵聲音這麼大沒聽見啊,你是聾了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