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弟弟”回來的第四天(1 / 2)

第17章

她根本不會考慮譚江月介意與否,像是對待一個漂亮的物件,說送人便送人,想的是送人之後能得到的好處,而非這個物件願意與否。

譚江月看得明白,老夫人說到底就是不肯白白放她離開隴西,要麼在隴西定下親事,要麼等候穆三郎的意思,總要把她的婚事安排了。

早就料到老夫人這一關難過,若是不除去她,勢必要背上一樁婚事,不論是與隴西當地貴族,還是與穆三郎,譚江月都不想要。

譚江月在老夫人跟前的蒲團上跪坐下來,仍舊柔眉順目,卻難得對她半真半假地說了句心裡話,“祖父年事已高,又沒有後輩子孫侍奉,孫女幾乎不敢想象,他的神智偶爾恢複的時候看到的是何種荒涼,感到何種孤獨。如今孫女與年年即將侍奉祖父左右,若孫女的婚事能由祖父做主,想必祖父也能稍稍感受到天倫之樂的滋味。”

她撩起眼皮,看到老夫人的五官漸漸皺起來,是不認可,與發怒的前兆。

老夫人是沒有半點同理心的,不會對祖父的境地生出一點點的憐憫。

譚江月接著說,“祖母與太守大人這七年的養育,孫女銘記在心,江家還算有些積蓄,孫女願將幾處鋪麵留下,若祖母想要孫女抄寫佛經,孫女離開隴西之前會竭儘所能……”

她還未說完,老夫人便截了話去,冷硬道,“譚家也不缺你那幾處鋪子,幾卷佛經,七年的養恩你說得這般輕巧!當真是白眼狼!”

看來是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老夫人嘴唇緊繃,臉色發黑,像是被人搶了東西一般,憤怒中還有些不敢置信。

這是譚江月給老夫人的最後一次機會。

老夫人執意不肯放她走,便莫怪她算好了時間設下計策,用天災除去障礙,兵不血刃。

她想要走,便是硬生生將自己從譚府撕也得撕下來!哪怕要見血,見骨,用人命來填!

譚江月將眼裡的狠色藏在最深處,伏低了身子,“祖母,孫女想去試試能否入得了穆三郎的眼。單憑一副畫像不足以打動他,孫女想要去京城,若能接近他,便最好了。”

老夫人看著她沒說話,像是在思考譚江月為何改了注意似的。

“祖母,孫女的生辰八字還在譚家的族譜上,娘親也在這裡,婚事自然由您做主,若是祖母不希望祖父乾涉孫女的婚事,孫女便好生開導安撫一番。”

提及林氏,老夫人的神情稍緩,以她對譚江月的了解,譚江月就算生出逆反之心,也絕對不會忤逆林氏。畢竟林氏是譚江月的生母,不提在京城的五年歲月,到了隴西之後譚江月舉目無親,唯有這個親娘在身邊,這樣的情況誰不會對親娘依賴得無以複加?

幼年的江月被江回寵著長大,性子比一般的女童要嬌氣任性一些,可她到了譚府,還不是顧忌著親娘的處境,硬生生成了現在這副溫順模樣?

老夫人順了口氣,問,“你當真是這樣想的?計劃說來聽,我看看可行與否。”

“孫女並

沒有什麼詳實的計劃,隻是祖母說了穆三郎中意金釵少女之後,孫女便想,京城那樣多如花似玉的女兒,都不見得能入穆三郎的眼,因此孫女的畫像作用必定不大。但是當年穆三郎能和爹爹相交莫逆,必定是欣賞有才之人的。孫女彆的說不上好,但略讀了幾本書,習得幾帖字,若在京城掙得了才名,那副畫像會更有分量。”

她說的和老夫人心裡想的不謀而合,因而老夫人有些放鬆地往椅背上一靠,口上道,“算你有些聰明。江月,我允你去京城,但你要記著,你的婚事由我和你娘做主。若是哪天你突然改了主意,我心裡不舒坦了,你娘也不會好過。”

“是,孫女謹記在心。”譚江月深深伏下身子。

正要走,又被老夫人喚住,“慢著,講經會之事,不可與旁人說。”

“……是,祖母。”

老夫人點點頭,揮手讓她出去。

而後,看著邀請函上的梵文,皺了皺眉,“怎麼還開放給平民百姓呢?到時候莫不是汙糟糟一團亂。”

……

回去的時候,雪停了。

隴西短暫地放晴了,日光撕開厚厚的雲層,逐漸普照大地。

走近院子,譚江月看見萍姑進進出出地將一些書信抱出來,攤開在院子中央的小幾上。

而年年也跟著幫忙,將書信整整齊齊地擺放好,每一張信紙都均勻地染上暖色的陽光。

譚江月突然覺得這一幕有些靜好,便沒出聲,拎著已然收起來的紙傘慢慢地走了幾步,靴子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