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癸水(2)(2 / 2)

“……淵兒,上一輩的恩怨,不該汙了你的耳。”穆潯說著,全身的力氣都倚在一根拐杖上,騰出一隻手

來輕輕擁了擁穆淵,“你受苦了,淵兒。”

“告訴我,小叔。”穆淵的語氣陡然平靜下來。

“淵——”

“告訴我。”穆淵回想這段日子,苦笑一聲,“你們大人都是這樣,自以為給我遮風擋雨,讓我無憂無慮地長大,一旦風暴來臨,我卻沒有防備之心,也毫無反抗之力,隻能躺在那裡等死了。”

他說的是在隴西的馬廄裡,饑寒交加地躺在草堆裡,發著高燒,渾身又冷又燙,衣裳被

打濕,唯一取暖的暖爐子也被搶走了。若非譚江月攜著月色進來,他或許當真就死了。

穆潯沉默了,而後緩緩道,“二哥……其實是穆家庶長子。”

穆淵呼吸一頓。

“那時候母親已經懷了大哥,父親的妾室卻帶回來一個女子還有剛出生的二哥。外祖和舅舅十分不滿,逼著父親去母留子後將二哥養在母親膝下。很快大哥出生,又將二哥記為嫡次。”穆潯垂眸,神情有些模糊不清,“穆家,世家之楷模,是不能有庶長子的。”

穆淵冷冷地想,既然斬草,為何留根?

與此同時心底卻覺得輕鬆,此後他沒有二叔,隻有害過他的穆首輔。

穆潯歎道,“也不知二哥是何時知曉的這些舊事。父親臨終前將我叫到床邊,讓我對二哥防備一些,我沒有想到二哥會……”

而後看向穆淵,“淵兒,切勿衝動行事,你先不要回家,一切由我來安排。”

“小叔,你又把事往肩上扛了。”

穆淵聽了穆潯這一席話,心裡的疑問有了解答,鬱結散開,還有了心情調侃穆潯,“這樣不好,老得快。”

穆潯也笑,迅速收拾好了心情,“月兒快要醒來,若看不到我們該疑惑不安了。”

“對,姐姐的藥也該煎好了罷。”穆淵腳步加快走出暗室,直看得穆潯搖頭,眼裡有些隱憂。

不知正主回來之後,他該如何自處。

--

……

譚江月被一陣異樣感喚醒,直覺不對,伸手往身下一摸,摸到一片濕乎乎。

將手拿到被子外頭,隻見指尖上全是紅豆色。

她懵了,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來了癸水,而後便是天旋地轉的崩潰。

在穆潯麵前來了癸水痛到昏倒不說,還糊了他一床;

糊了他一床不說,她現在還起不了身,說不出口。

再看端著藥過來的穆淵,他此時已經摘下了帷帽,眼裡是溫溫軟軟的關切,視線落到她手上,問她,“姐姐,你的手怎麼了?”

穆淵把藥碗擱在床頭,伸手去拉她,“姐姐的手流血了?”

“!”譚江月急急忙忙縮回手,臉漲紅。

大概是頭一回見她臉頰通紅、麵含羞色,穆淵愣住了,有些無措。

跟在穆淵後頭的穆潯眼裡閃過了然笑意,而後差小童去喚了萍姑進來。

萍姑已經停了經,身上沒有這東西,便借了針線做了一隻,缺了草木灰,便縫製得厚實一些。抬眼瞧見譚江月滿麵羞窘,萍姑好笑道,“他們男子懂什麼,莽莽撞撞就將姑娘擱在床上了。”

“萍姑……彆說這個了。”譚江月換好月事帶,又更了衣,周身清爽,隻是垂眼一看穆潯床榻上刺眼的紅,便覺為難。

“不礙事。”萍姑彎腰去收拾,“我們給穆公子洗了便是,若他覺得汙穢,我們賠他一床新的也成。”

“叩叩——”

倒是頭一次見進自己屋子還敲門的,萍姑好笑地瞧過去,隻見穆潯杵著拐杖挪過來,腳下艱難,但麵上笑意輕鬆,似是閒庭信步。便覺得有些可惜,這樣清俊無雙的人,偏偏不良於行。

他腿不好,耳朵倒是很尖,笑道,“我不嫌。”

譚江月直想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偏偏穆潯眼裡沒什麼促狹,全是溫和的笑意。

“藥喝完了?”

“嗯。”

“還有一個調理身子的藥方,以後每晚都要喝。”穆潯看著譚江月,而譚江月猶垂著頭,“月兒,你如今的身子比小時候還要虛。”

“……”譚江月仿佛一個垂頭聽訓的孩子。

“大夫還說,你的小腹和膝蓋都有寒氣積聚,氣血不暢,入冬便會手

腳冰涼……”穆潯的麵色有些嚴肅,“月兒,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從今晚就開始調理身體。”

譚江月慢吞吞地點頭。

好不容易等穆潯走了,譚江月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我訓年年的時候,年年是這樣的感受。”

萍姑好笑地搖搖頭,抱著床單往外走。

遇上並未走遠的穆潯,穆潯點點頭示意她過來。

而後有些艱澀地問,“月兒在譚府過得如何?是否……經常罰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