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燒沒半天, 肖桂蘭晚上燒飯的時候發現家裡料酒和生抽都沒了,讓輕音去樓下小賣部買。
最後想了想, 多給了一張五十塊錢的整鈔,交代輕音去菜市場買一根小排回來。
今天是白驍考試結束的日子, 這段時間為了複習兒子瘦了不少,肖桂蘭想著理應給兒子加加餐。
輕音在外麵套了一件薄棉襖, 把錢揣在口袋裡。
這附近的都是幾十年前修建的, 菜市場也是破舊不堪,中間幾條街的馬路滿是坑坑窪窪, 不好騎自行,再者輕音怕把生抽的玻璃瓶子顛碎了,選擇走著過去。
這個時間點,菜市場也要收攤了,輕音選了一條還算新鮮的骨頭裝在塑料袋裡, 另一個袋子裡放著菜市場買的生抽和料酒。
肖桂蘭說這裡的東西比小賣部便宜。
後麵跟著兩個黑漆漆的影子,路也是黑漆漆的兩邊的路燈時亮時不亮的, 輕音沒有在意。
走了一條街才聽到後麵一直跟著她的兩串腳步聲。
輕音轉過頭, 就看到昏暗的路燈下, 兩個穿著黃綠色連帽衫的小青年對她不懷好意地笑。
“小妹妹,天這麼黑了你怎麼一個人出來買菜, 家裡沒人了嗎,要不要我們倆送你回去?”
輕音警惕地打量著兩個人陌生的麵孔,馬路周圍沒有人跡,隻有一家招牌凋零的便利商店, 還有一家網吧,門口靜悄悄的,便利店老板趴在收銀台前打盹。
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塑料袋裡沉甸甸的生抽瓶,慢慢地背到手後。
便利店離她十五米左右,如果她全力衝過去沿路呼喊,未必就不能自救,更何況袋裡的玻璃瓶,危難時還能救她一命。
可是已經害怕得手心出汗,連著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握住手裡的瓶子。因為生病兩天沒有吃多少東西,身體虛弱,根本使不上多大力氣。
如果不能一擊製敵,肯定會激怒眼前的兩個人。
兩個形態猥瑣的小青年見輕音不吱聲,似乎是被嚇到了,互相對視一眼,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
“小妹妹,你彆怕啊,我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讓我看看你都買什麼什麼好吃的?”看到輕音一隻手背在後麵,兩個人謹慎地向她探出手。
輕音閉著眼睛,絕望地舉著手裡的生抽罐子朝著眼前揮過去。
嘴裡帶著哭腔,喊著救命。
生抽瓶半道上被人拽了過去,抓著胳膊被轉了個圈。
一睜開眼睛,前麵就是不算寬闊的後背,氣息強硬帶著煙草味,有些熟悉。
這道背影一轉身,輕音看見了賀淵的臉,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擔心,嘴角壞笑道:“叫救命叫的跟貓兒似的,鬼能聽得到。”
手裡掂著那瓶生抽,混世的模樣竟然比兩個小青年還像混混。
“怎麼,兩個一起上?”扭頭對斥了輕音兩句,卻帶著淺淺的溫柔無奈:“還不站邊上去。”
輕音拎著兩個塑料袋,呆呆地站在牆邊,又害怕又擔心。
這兩個人看起來比賀淵要健碩多了。
兩個小青年也沒把賀淵放在眼裡,兩人揮舞著拳頭就衝了過來。
拳頭臨到賀淵跟前的時候他才有了動作,抬腿一腳就朝其中一個的胸口踹了過去,手裡的生抽平乾脆利落地敲在另一個男人的頭頂。
玻璃瓶炸裂,濺了三個人一身的生抽,氣味怪異。
被生抽瓶砸頭的男人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叫,旁邊的男人恨恨地瞪著賀淵。
賀淵看了手上的生抽,嫌惡地瞪回去。
“還不送你兄弟去醫院,在這等死嗎?”
隻被踹了一腳的男人蹲在地上似乎是想要扶起地上的兄弟,賀淵瞧了一眼,沒什麼興趣地轉過身,兩眼放光地看著縮在牆邊的女生。
穿著黑色的寬鬆棉襖,顯得臉更小了。
好像幾天沒見,瘦了好幾圈。
“你……”賀淵剛想說了句,眼前輕音的瞳孔瞬間緊縮,隻來得及說上一句“小心”,賀淵已經飛快地轉身,單手擋住了男人紮過來的玻璃刀,抬腿就把男人踹到了馬路中間。
一輛摩托車沒控製好,直直地從男人的腳麵上軋了過去。
一看這裡沒有紅綠燈沒有交警和監控,趕緊壓好頭上的安全帽,飛快地把車開走了。
男人怕在馬路中間再遇到什麼危險,拖著手上的腿掙紮著往馬路邊上挪,他旁邊的兄弟已經疼得暈了過去。
賀淵冷笑一聲,一隻手從輕音手裡把塑料袋接了過來,一手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她的手。
輕音想掙紮,卻一抬眼就看到了賀淵還在流血的胳膊。
大冬天的隻穿了一件短袖,輕音看著都覺得冷。
小臂上的傷口還往外滲著血。
賀淵緊緊地拉著她不讓她鬆手,語氣強硬地哄道:“老子都為你受傷了,牽下手你能少塊肉啊?”
不能少塊肉,但輕音還是想甩開,在心裡斟酌了好幾番才開口。
“你去醫院吧。”
頓了頓,補充道:“醫藥費等我湊齊了再給你。”
“不用,這這麼點小傷有什麼大不了的。”賀淵隨嘴說了一句。
要是去醫院,她肯定會一起的,他一個人去那個到處都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有什麼意思。
哪有她身上的香好聞。
能有這麼點時間的獨處時光,她還沒對他表現厭惡,賀淵得意忘形,一下子就把心裡話脫口而出了。
“你擦的什麼香水,好香。”
輕音再也顧不得他的傷口,生氣地甩開他的手,一個人悶著頭往前走。
賀淵沒皮沒臉,三兩步路就追了上去,這次倒是沒動手動腳,怕她不快,就安靜地走在她身旁。
路兩邊的路燈徹底壞了,前頭的路一片漆黑,可明明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賀淵悄悄靠近了點:“前麵的路不好走,我牽著你,不然水坑濺你一身水。”
“不用。”輕音冷淡地拒絕,黑暗中轉過頭看了賀淵一眼,聲音有些遲疑:“你怎麼知道這邊路不好走的,你也住這裡嗎?”
賀淵張牙舞爪地笑,笑得輕音默默收回了目光。
之後才聽到他的聲音:“想知道我家在哪?我現在就帶你回去坐坐。”
輕音一聲不吭,一步一步走得越來越快。
賀淵在後麵看著她的背影,看了眼胳膊上的傷口。
不疼,但是有點苦。
他能怎麼說,難道要說自己擔心她,這幾天都在她家樓下等著,就想看她出來,哪怕倒個垃圾都是好的。
等了兩天連麵都沒見上,沒想到晚上隨便找了旁邊的一家網吧,就能碰上。
不是緣分是什麼。
賀淵拔腿追了上去,仗著自己是救命恩人的份上,抬手拽了一把輕音的小馬尾。
“你怎麼這幾天都沒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