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音頗為惱怒地看著賀淵,對方卻朝她亮了亮胳膊上還在滲血的傷口。
輕音又低下了頭:“感冒了。”
賀淵是很少感冒的體質,就算是發燒,不到半天就能活蹦亂跳,對於一頓感冒就生生瘦了一圈的輕音,他心裡心疼得厲害。
“感冒了就在家裡休息,大晚上來買什麼東西!”
賀淵氣,低頭看到輕音黯淡下來的目光,心臟猛然空了一大塊。
兩個人並排走到了小區門口,輕音側轉身對著賀淵,眼裡有門口招牌倒映出的柔光,賀淵看得目不轉睛。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輕音交代了一句,跑進了前麵的小超市,沒過五分鐘就拎著塑料袋出來了。
塑料袋是花裡胡哨的粉紅色,看不清裡麵裝了什麼。
輕音從裡麵把生抽拿出來,塑料袋朝賀淵遞過去。
上麵係著一個疙瘩,賀淵接過來還沒拆,就問了一句:“什麼東西?”
輕音看了看他的傷口,朝他彎了一下唇,笑容很淡。
賀淵看見了,但一眨眼笑容又消失了,心臟一抽一抽的。
就聽到眼前女孩子嬌嬌怯怯的聲音。
“今天謝謝你了。”
等人都走遠了,賀淵才想起來打開手裡的塑料袋子。
一盒創可貼。
賀淵伸手拿了出來,一眼掃到下麵還有一盒東西,有些陌生的包裝。
拿出來看了眼,包裝上寫著——兒童麵霜。
賀淵麵無表情地打開,裡麵的包裝也是蠢不拉幾的蘑菇頭,看起來和粉色的塑料袋一樣蠢。
賀淵摳了一指甲蓋遞到鼻間聞了聞。
笑著往自己手上塗了一圈。
真他媽甜。
——
輕音推開門,白驍已經晚自習回來了,看了眼時間,離他放學有半個小時了。
果不其然,肖桂蘭從廚房裡把果盤端出來,沒好氣地瞥了輕音一眼,嘴裡罵罵咧咧個沒完。
“讓你去買根排骨怎麼到現在才回來?”肖桂蘭皺著眉:“這個點吃肉不得膩死人?”
說著把果盤放在了白驍的桌前,又拿了叉子給他。
白驍吃了兩口,朝輕音遞了個橘子。
“姐,你真沒和你們學校的賀淵談戀愛嗎?”
輕音沒接白驍的橘子,朝他搖了搖頭:“我和賀淵不熟,我先去寫作業了。”
回到房間,抱著自己的小金豬,把裡麵的錢仔仔細細數了一遍,剛好夠買一來一回的火車票。
隻不過這次就要等元旦放假才能回去了,輕音扳著手指頭算,也就一個月的時間。
最近降溫,不少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襖。
賀淵套了件黑色長外套,背後繡著龍紋。
方航打趣:“賀哥要放古代這副穿著就是太子爺啊。”
蔣少川往嘴裡扔了塊曲奇,笑道:“難道賀哥現在就不是太子爺了?”
等賀淵坐下來,方航沒忍住開始八卦起來,說是校花葉曼婷的數學競賽成績出來了,被彆的學校學生趕超一大截,重點班班主任臉都氣綠了。
這競賽,高考可是有加分的,葉曼婷沒有把握好,一下子考砸了。
賀淵沒把葉曼婷的事聽進去,耐心聽方航講了好幾句都沒講到點子上。
“方航,非要老子揍你是不是?”
“哪敢啊太子爺,”方航笑著躲開賀淵的拳頭,說道:“您省省心吧,隔壁班的那位沒有參加競賽。”
賀淵蹙眉:“為什麼?”她數學成績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不參加?
方航聳聳肩:“你問我我問誰,反正就是沒有參加,賀哥你要真想知道就直接去問就是了。”
教室裡空調開到了30度,賀淵把身上的外套脫了,裡麵依舊是一件短袖,與外麵飄著的初雪格格不入。
蔣少川最先看到他胳膊上貼著的那張創可貼。
“賀哥受傷啦?”
賀淵不在意地看了眼傷口,昨晚寶貝似的貼上的創可貼,到現在還沒換下來,傷口旁邊的血漬也沒擦乾淨。
懶得理咋咋呼呼的蔣少川。
晚自習一放學賀淵第一個衝了出去
蔣少川眼巴巴地看著,問方航:“賀哥這麼著急乾嘛?”
方航笑著搖頭:“傻逼,放晚自習了啊。”
蔣少川點頭,他知道放晚自習了,賀哥不和他們出去浪嗎,怎麼一個人跑了。
——
高三教學樓旁邊是兩排筆直高大的青鬆,上麵積壓了不少雪,賀淵站在下麵,沒一會頭頂就白了一片,血化了,**地流入後背,冰涼刺骨。
目不轉睛地盯著從教室門口出來的人。
一個背著黑色雙肩包,穿著藍白校服的女孩子從後門出來,賀淵笑了一聲。
拉起外套後麵的帽子,把腦袋蓋得嚴嚴實實,衣前的拉鏈拉得嚴嚴實實。
黑漆漆的,走在路上誰能認出來這是學校裡赫赫有名的賀淵?
賀淵自己都沒想到能有這麼一天,自己都不敢正大光明地和一人走在一起。
他吊兒郎當地無所謂,可是她會受到傷害。
他能保護她,可是她不想要。
賀淵想自己上輩子肯定也是個惡霸,做了多少壞事,這輩子讓這麼個一嚇就破了膽的女孩子來磨他。
下雪天路不大好走,輕音慢吞吞地走著,手揪著書包帶子,眼睛一刻不敢鬆懈地盯著腳下的路。
賀淵手還插在口袋裡,沒幾步就趕了過去,走在輕音旁邊。
輕音奇怪地看了一眼,沒有認出來。
賀淵笑了兩聲。
“昨天才救了你,今天就不想和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