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往旁邊站了站讓他進去, 腦子裡想的是難怪覺得眼熟，輕音的一雙柔柔的目光大概就是繼承她的父親吧。
轉身拿了一次性杯子, 往裡麵倒了大半杯熱水，走出去的時候發現男人已經在桌子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 正看著他的電腦屏幕。
“您喝茶, ”付戈把水杯放在桌上。男人笑了笑, 沒有伸手去接，反而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 放在水杯的旁邊：“我姓陳，家裡是做生意的，不知道輕音有沒有和你提過。”
付戈從來沒有過問過輕音的家庭是怎麼樣的, 搖了搖頭, 就看到男人的笑意更深。
“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嗎？”男人問道。
付戈握著塑料水杯, 頭一回感到緊張。他也設想過如果兩人交往的事情被輕音家裡人知道，也許對方就會找到他, 讓他離開，畢竟他是那麼得配不上輕音。
“我是真心喜歡輕音的。”付戈本就沉默寡言,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真誠的話, 哪怕這份真誠在這位成功人士看來一文不值。
男人出乎付戈意料地沒提起這個問題，反而朝電腦看了一眼，和顏悅色地問付戈：“你在自學法語？”
付戈點頭。
“我看你年紀和我女兒差不了多少，以後是個什麼打算，工作有著落嗎？”
付戈不知道該怎麼接, 聲音發澀，“想做生意。”
“本金呢？”男人不依不饒地追問。
付戈低著頭沉默，他沒錢。
男人笑了笑，溫和地提議：“這樣吧，我給你五十萬，你拿著它當做本金，出去闖一闖，怎麼樣？”
付戈猛得抬起頭來，眼睛亮得嚇人：“我不是為了錢和輕音在一起。”難道要和電視劇裡的套路一樣，有錢的大家長甩過來一張支票，讓他從此離開心上人？
陳炳勝一點不吃驚付戈的反應，手搭在桌上也沒惱，反而寬厚地笑了笑。
“輕音被我慣壞了，衣食住行一直是最好的，你口口聲聲說你喜歡她，你不賺錢，以後結婚了拿什麼養她？還是說你所說的喜歡根本就是說說而已，沒有考慮過以後的生活？”
一番話說到了付戈的心坎上。他當然是真心喜歡著輕音，可卻總是下意識地覺得自己配不上她，結婚？他隻敢在夢裡想想，醒來以後想起這些隻覺得荒唐，隻會愈發覺得自己卑鄙。
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嬌滴滴的大小姐跟著他這樣卑劣不堪的人吃苦受罪？
付戈想得通透，可是到頭來還是不願意就此放手。抬頭認認真真地同陳炳勝對視。
“您放心，我會努力工作賺錢的。”
“那回到一開始的話題上，你說要做生意，沒有本金怎麼做？還是說你要讓輕音跟著你先吃上十年的苦，省吃儉用攢下你所謂的本金之後你再出去做生意？”
不等付戈開口，陳炳勝就接著說：“你拿著五十萬去做你的事業，什麼時候賺到錢了再回來，起碼要保證輕音衣食無憂，你說呢？”
付戈怔怔地看著麵前的男人，覺得事情的走向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陳炳勝哈哈笑了出來，抬手拍了拍付戈的肩膀：“怎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不但不拆散你們反而還鼓勵你？”
付戈跟著點點頭，難得露出了點少年神色。
“傻小子，現在什麼時代了，我又不是封建大家長，我女兒喜歡你我還能攔得住？”
儘管這樣，付戈還是覺得收了五十萬心裡不安。陳炳勝告訴他這件事輕音知道。果然晚上的時候付戈就收到了輕音了信息。
【你要好好努力賺錢啊，我等著你回來給我買漂亮衣服和好吃的。】
付戈笑了笑，在黑暗中點頭，又想起來她看不到，之間飛速地回了一個消息過去。
這兩天付戈做了一份計劃書給陳炳勝看，對方很滿意，問他打算什麼時候走，付戈說周末晚上，陳炳勝皺了皺眉，道：“周四吧，我讓助理給你定好了機票，一會你過來拿。”
付戈是想趁著這幾天空閒時間好好陪陪輕音的，可陳炳勝這麼說讓他沒辦法拒絕，幸好輕音理解他。
過去取機票的時候，陳炳勝從桌子地上抱出一條打理得很漂亮的小狗，往付戈麵前遞。
“輕音交代我給你的，讓你好好照顧，回來的時候不準瘦一兩。”其實對於付戈來說，出遠門還帶著個小家夥是一種負擔，可他二話沒說就從陳炳勝的手裡把嘟嘟接過來。
“好，我保證。”
陳炳勝又和他交代了其他要注意的東西，付戈感激。到最後要走的時候陳炳勝說輕音要和她媽媽去國外住一陣子，等付戈離開的時候她大概不能去送了，付戈心裡有些失落，但還是體諒地點頭表示理解。
抱著懷裡那條蠢狗往出租屋走的時候，付戈難得的好心情，握了握嘟嘟的爪子，笑了一聲。
“兜兜轉轉最後又回到我手裡了。”他也沒想到，心裡繞了一圈，最終還是心想事成和心愛的小姑娘走到了一起。
他會好好努力的。
付戈一天後的飛機，帶著一個行李箱，一條狗，徹底離開了這個城市的空氣。
陳炳勝下班後回到彆墅，女兒正在二樓陽台朝下看，見到他了也隻是彎唇笑了笑，唇色有些蒼白，喊了聲“爸爸”。
陳炳勝鞋子都來不及換就走上樓去，“外麵風大，去房間裡待著。”
輕音伸了個懶腰，語氣都是懶洋洋的，問她爸：“付戈怎麼樣了？”
“放心，爸都按你說的給他安排得很妥當，一下飛機就會有人去接他。”
輕音又笑了笑：“謝謝爸爸。”
陳炳勝合上陽台的玻璃門，肅著臉：“這下能乖乖接受治療了吧？”
付戈還是選了G港這個城市，結果也不出他所料，如果按照他計劃書上的步驟來做的話，不出三年他就能掙到足夠多的家產。經過幾番溝通他最終選擇和一個法國商人合作。小公司剛起步，什麼都需要他親力親為，忙到淩晨三四點是常有的事。付戈不覺得苦，白天抽空和輕音發幾條短信，一整天的疲憊仿佛一瞬間就消失得乾乾淨淨。
公司接了幾單生意，情況慢慢轉好。第一年年底的時候付戈已經把陳炳勝借給他的五十萬元賺了出來，毫不猶豫地就給對方的賬戶轉了過去。原本給輕音準備了禮物，打算回去過年的時候帶給她，可陳炳勝告訴他輕音過年在國外玩，讓他好好忙工作，不必來回折騰。
那件躺在禮盒裡的裙子，付戈托快遞寄了過去。
過年的時候輕音打電話過來拜年，聲音甜絲絲的，付戈恨不得立刻飛過去，看她在乾什麼，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現在又是什麼樣的神情。
“付戈你要好好努力哦，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付戈跟著點頭，舍不得錯過她的任何一句話哪怕是標點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