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約黃昏後(2)(1 / 2)

小師姐 寶髻挽就 8438 字 4個月前

41.人約黃昏後(2)

王心若原本緊張又期待地坐在池邊看他化形,卻沒想到自己忽然被握住手腕拉進池裡。

她跌進水中,濺起的水花打濕麵龐與鬢發,氤氳的熱氣朦朧了眉宇眼睫。

那原本沸騰的水已隨著他的化形平息下來,餘溫依舊灼熱。

比水溫更灼熱的是握住她的那隻手。

手的主人將她抵在池中角落。

有水流進眼中,王心若難睜開眼,隻覺得身前傳來體溫與呼吸的炙熱,她下意識想推開他,未受限的右手抵上去,卻觸到肌膚的細膩。

以及……

嗯……

結實的胸膛。

她像被燙到一樣收回手,而那隻手卻也被身前的人緊握住,又放了回去,任她使勁抽也抽不出。

“流氓……”她小聲說道。

那人沒說話,又向前走一步,靠她更近。

王心若沒再掙紮,她感到他溫熱的體溫,以及肌膚下心臟有力且迅速的跳動。

一聲聲,永不停歇,透過肌膚,傳入她掌,再入她心。

濺進眼中的水差不多沒了,王心若視線雖有些模糊,但已基本可以看見眼前人。

她感覺他的身形雖依舊高大,臉卻瘦削了,少了些少年氣,多了穩重成熟。

眼神比以前沉鬱許多。

這樣的變化其實是她不太情願看見的。

“含元……”她剛想開口叫他,卻被他緊緊摟住,側臉和耳朵緊貼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

鄭含元十分依戀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鬢發,在她耳邊輕聲道:“又是夜裡吧,每到夜裡,你都會來。”

王心若沒聽明白他的話,但聽出他嗓音微啞。她不打擾他,讓他繼續說下去。

他道:“你是最吝嗇的,白天如何想你,你從不出現。一旦到了夜,才肯與我見上一見。見了,不是冷顏厲色,拔劍要戰,便是沉默不語,把我封印。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見你。”

三界除人間外,對日夜更替並不敏感,唯需要靜養者須遵朝暮時序,白日行動,夜晚休眠。

王心若這才聽明白他的話,原來他以為這是在夢中。

她輕靠在他肩上,放柔聲音,安撫他道:“你放心,今日我不拔劍,也不封印你,我隻是來看看你。”

“你今日這麼好?”鄭含元輕撫上她的臉頰,沉鬱的目光並無波瀾。

“我以後都會像今日這麼好。”

“真的?不是又騙我?”

“不是。”

鄭含元低歎一聲,“其實你對我不好,也沒什麼,越是這樣的時刻,你越安全。你一旦好起來,往往之後便要和我訣彆。在驚鴻派時也是,在瑤池時也是,給我送衣,投懷送抱,說喜歡我,然後一個人走得乾乾淨淨,讓我像個傻子。我寧願你從來沒做過這些,我寧願你讓我覺得你是討厭我的,不給我任何希望,這樣你走時,也許我還能乾脆利落說聲再見。”

他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什麼起伏,可每個字落入王心若耳中,都讓她心頭一痛。

王心若原想解釋什麼,可到嘴邊,隻化成“對不起”三個字。

“你又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隻恨自己不夠強大。”

“你已經很好了。”

鄭含元笑容微苦,“又騙我,我若很好,怎麼五百萬年前,還要你付出那樣的代價為我求一條生路。”

提起代價,王心若身軀微僵,“什麼?”

“你背後那些永遠無法愈合的舊傷……若我不提,你是不是打算永遠隱瞞下去。”

若非白骨和吳秋行,他還以為神當年之所以不殺他,僅是因為儀光顧念師徒情分。

他知道其中必有師姐弟求情的緣故,卻不知道這情有多大,求有多難。

以至於隻是聽著吳秋行敘述,便痛苦地想要死去。

吳秋行和他說,師姐為他找儀光求情時,儀光十分震怒,因他認為,她是在為外人忤逆他。

而師姐自然認為鄭含元並非外人,是同門師弟,更是儀光除她外收的第一個弟子。

儀光卻說,師姐身上流著他的骨血,是他精心栽培,讓她化成人形,說師姐原就是屬於他的,為外人寒他的心是大逆不道。

師姐不認可儀光的說辭,她雖十分感激他,卻不認為她附屬於誰。

儀光愈發震怒,說:“你若真如你所說這般有骨氣,便將神骨還來,與我斷了這份恩怨。”

儀光在氣頭上,也許隻是說說而已,可師姐卻十分認真,當場拔劍,剜骨還師。

血濺天罰台,滿座皆驚。

師姐那時修為並不像後來那般高,取骨之事自然極其傷身,剜骨之後便昏厥過去,有魂飛魄散的跡象。

儀光沒想到她真會如此,眼見愛徒倒地,抱著她便急切趕往九重天神殿。

吳秋行說,以上這段,是諸仙君目前所知的真相。

他們都以為,儀光不再追究鄭含元,是因為師姐剜骨求情,讓儀光軟下態度,最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吳秋行知道,後麵在神殿中發生的一切,才是儀光放過鄭含元的真正原因。

他是無意間知曉的。

儀光帶師姐去神殿後,傳訊於他,讓他攜飛月刀前往。

飛月刀是擎光師叔的法寶,小小一柄,形似彎月,銀光熠熠。

被飛月刀傷過的神仙修士,無論何等境界,那傷口將永遠無法痊愈。

吳秋行並不知儀光要飛月刀做什麼,但他仍聽命送之,送完後,便立於殿外等候。

他有些擔憂師姐,所以放了神識去聽殿內的動靜。

那也許是他入天界以來最錯誤的決定。

他聽見儀光的聲音似毒蛇陰冷,說:“想救他,總得付出些代價,就看你是否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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