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穿成胖子(七)(2 / 2)

胡人男子嗤了一聲,沒再管他們。

餓極了自然會吃。

然而鬆月真跟江快雪是少見的硬骨頭,撐了足足一個時辰,兩人渴得難受,江快雪發現鬆月真的頭發間還夾著一片水草,想也不想,歪過頭銜住那片長長的水草,喂到鬆月真嘴邊。

鬆月真一怔,張開嘴慢慢咬住水草,一點一點嚼進嘴裡,兩人雙唇一瞬間貼在一起,連呼吸都錯在一起。

江快雪吃驚,怔怔地睜大眼睛,與鬆月真四目相對,鬆月真的眼裡有笑意。

他臉上一熱,銜著半根水草退開,默默咀嚼著水草,一點點冰涼的水分沁出,卻難解乾渴。他甚至覺得更渴了!

兩人頭靠著頭,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那老嫗再度咳了起來,小嬰兒被吵醒,哇哇大哭,帳篷內又熱鬨了起來。

這時,隻見老嫗嘔了一聲,胡人男子一驚,舉著燈來照,隻見毯子上濕漉漉一片血色。夫妻二人都驚呆了。

兩人一個端水喂藥一個打掃地毯哄孩子,待一切稍稍安定下來,那夫妻二人來到江快雪麵前,胡人女子問道:“你懂醫術?你是吹蘆城裡的醫官?”

江快雪在城內開設醫館,教出一批醫術精湛的大夫,就連塞外的胡人都聽說了,她有此推測,並不奇怪,畢竟誰能猜到本該在城中坐鎮的承宣布政使會出現在塞外呢?

江快雪不願說謊,轉而道:“隻要我能治好病人,你又何必管我是誰呢。”

“你有什麼條件?”

“放了我們。”

夫妻兩人有些猶豫。

鬆月真在一旁說:“我們兩人拿去領賞,也不過是換到一匹馬駒,難道還能比得上你母親的性命嗎?”

那胡人男子點頭說了句什麼,女子便用漢話說:“隻要你們能治好媽媽,我們就放了你們。”

“口說無憑,我要你們向狼神起誓。”

夫妻二人色變。這塞外的胡人信奉狼神為守護神,他們堅信,如果當著神明的麵說了謊,那麼這個人的靈魂將永遠被阻隔在狼神的神殿之外,永遠不能與親人團聚。所以沒有胡人敢違背在神明麵前立下的誓言。

那胡人男子沉下臉來,女子惡狠狠地走上前,抓住鬆月真的衣襟:“你們不過是我們的階下囚,憑什麼跟我們談條件?”

鬆月真還沒說話,江快雪先一步開口:“那你就試試,不答應我的條件,我會不會給她醫治!”

他眼神凶狠堅定,絲毫不見畏懼,竟叫胡人女子一愣,不由得鬆了手。

夫妻兩人小聲說了兩句,達成一致,對著象征狼神的北方共同立下誓言。江快雪聽不懂胡語,鬆月真倒是能懂一點,朝江快雪點點頭。

江快雪要回自己的銀針,又讓兩人給鬆月真解了綁,來到老嫗的榻前診了脈。這病症果然與他所料的差不多,是肺部感染。他先施了針,暫時止住咳喘,待那老嫗睡下,便跟夫妻二人交代:“她要吃藥,我開個方子……”

胡人女子從角落裡拿出一個布袋子,在江快雪麵前打開,裡麵是幾小包中藥材:“我們有的,都在這裡了。還要買藥材,得等到十五天後集市再開。”

江快雪看了一眼,這些藥材都不太對老嫗的症狀,不過對鬆月真的傷倒是有用。

他看著胡人女子:“我要的藥材,以你們這裡的氣候環境,應該也有生長。明天我出去采藥。我這位朋友也受了傷,能不能把這些藥材給我,我要治好他的傷。”

胡人女子一聽,登時柳眉倒豎:“這些藥材,六隻小羊羔換來的!六隻!”

江快雪知道這兩人答應放了他們就很難了,再想問他要藥材那更是難上加難,也就不多說什麼。

胡人女子端上來一點吃的,讓兩人上桌吃了,又給他們勉強收拾出一塊睡覺的地方。又把他們的手腳都給綁了,免得兩人半夜逃跑。

兩人擠在一起,湊活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被夫妻兩人踢醒了。江快雪要出去采藥,必得有個人跟著,胡人男子怎放心將危險的鬆月真與妻子放在家裡,便留下來,由胡人女子出門放牧。

鬆月真與江快雪吃了點東西,江快雪查看過那老嫗的情況,便跟著胡人女子一起出門。胡人女子還特意讓他穿上自己的服飾,將他打扮成一個胡女模樣掩人耳目,江快雪縱然十分不樂意,也沒有辦法。

這女子還在哺乳,孩子便一起背著,拿起羊鞭騎上馬趕著羊群出門了。

那些羊群散出去,便如同一團團白雲散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江快雪騎馬跟著,一路上低頭找草藥,遠遠地綴在羊群後頭。胡人女子扣著他的同伴,也不怕他跑了,一邊趕著羊群一邊高歌。

江快雪聽不懂她的歌聲,時不時下馬挖草藥,兩人已經走了小半天,草藥還差幾種。他問那胡女:“你們放牧時,有沒有見到過一種草,葉片一共有八片,呈鋸齒狀,春天會開紫色的小花。秋天結紅色的小果子。”

胡女想了想,說:“跟我來。”

兩人趕著羊群,走到西麵一片低矮的灌木叢邊,羊群散開了吃草,江快雪低著頭找了片刻,果然看到了他要的草藥。

他又另外多找了片刻,把鬆月真需要的藥材一並收集得差不多了。中午便跟著胡女一起吃了些乾糧。

胡女填飽肚子,便解開衣服給嬰兒哺乳。江快雪轉過頭去。那胡女嗤笑一聲,問道:“你既然是漢人的醫官,那一定見過送子薩菩,我問你,他長什麼模樣?”

江快雪一愣:“什麼送子薩菩?”

“就是送子薩菩!”胡女整理好衣服,抱著孩子疼愛地親了親,一邊逗那孩子一邊說:“你們漢人都是這麼叫他的!他能起死回生,斷氣的人都能救活。隻要摸他一下,回家就能生兒子!”

江快雪:……不會說的是我吧?

“應該是菩薩,不叫薩菩。”江快雪糾正她的發音,順道也想糾正一下塞外婦女對他的看法:“你說的是江大人,他的確懂醫術,但是並不能送子。不要再以訛傳訛了。”

胡女把孩子拋起來,逗得他咯咯直笑:“什麼鵝穿鵝?你這個人,既然學了他的醫術,為什麼還要敗壞他的名聲!他明明就能送子,喏,你看,我家的吉格圖就是送子菩薩送來的!”

江快雪:他什麼時候給胡女送子了?他怎麼不知道?

胡女抱著孩子,親昵地蹭蹭他的臉蛋:“吉格圖,吉格圖,阿媽的小心肝,用五隻羊換來的吉格圖!”

吉格圖在胡語裡就是五隻羊的意思。江快雪卻是不知道的,隻覺得不明所以,莫名其妙。

兩人騎著馬,趕著羊群往回走。這時,一隊胡人官兵遠遠地騎馬過來,江快雪吃了一驚,胡人婦女也有些緊張,對他說:“不要說話!”

江快雪下了馬,用鐮刀割了些草,蓋住背簍內的草藥。他雖然穿著胡女的衣束,但他細皮嫩肉的,實在不像是常在塞外牧馬的胡人。

胡女下馬,解開手帕把江快雪的頭裹起來,這番打扮,乃是胡人中沒有嫁人的女子打扮。不過江快雪麵目清秀,這般打扮毫不違和,倒真有些像個胡人的小姑娘。

那隊官兵很快到了眼前,領頭的隨意掃了他們一眼,拿著一張畫像詢問有沒有見過。江快雪掃了一眼,隻能辨認出兩點:一、漢人;二、男人。當然,不用想就知道,官兵們要找的人多半是鬆月真。

古代繪畫技術原本就不成熟,胡人中擅長繪畫的更少,這畫像能認出性彆已經算不錯了。小統領也沒指望靠著畫像就能抓到人,他帶隊出來,主要還是排查一下胡民之中的可疑人物。

胡女上前看了一眼,搖搖頭用胡語答道:“回大老爺,這個人小女沒有見過。”

小統領將畫像收好,皺起眉頭掃了羊群一眼,指著江快雪問:“你叫什麼?她是誰?”

胡女報上姓名住址,又說江快雪是她妹妹,小統領驅著馬,慢吞吞踱到江快雪身邊,垂眸看著他,用胡語說:“你這個妹妹個頭真高。”

胡女走上來:“是啊,可惜她是個傻子,也不會說話,隻能幫家裡乾乾雜活。”

江快雪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隻能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小統領沒再逗留,帶著手下官兵走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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