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修行世界(六)(1 / 2)

掌櫃的也不是沒見過人當衣服的, 隻是這衣服一看就是哪個世家門派的華服,他有些疑惑,打量江快雪兩眼,問道:“這位仙官老爺, 小人敢問一句,這是您的衣服?”

江快雪點點頭:“我出自澄白州江家, 絕無作假。”

掌櫃看出他是修行之人, 也不敢多問,拿起衣服看看, 發現袖子縫著一道兒,眯著眼睛琢磨了半晌, 跟江快雪討價還價:“您這衣服,原本該值五十兩,隻不過這兒破了道口子, 這價值可就隻能對半砍了。”

江快雪穿著裡衣, 拿了那二十五兩銀子, 抱著小鬆月真進了那家羊肉館子。眾人都看著這個隻穿著裡衣, 還戴著古怪麵具的男人, 他懷裡的孩子雖然可愛,可頭上那條麻花辮也是夠奇怪的。

兩人收獲了一票人的眼光,在一張空下來的桌子前坐下, 讓小二上羊肉湯。

小鬆月真就坐在他旁邊, 捧著碗乖乖地等著小二上了湯, 江快雪看他不動筷子, 問道:“你怎麼不吃啊?”

“我要等你先吃。”

江快雪失笑,給兩人的碗裡添了湯:“一起吃吧。”

在店裡吃飽喝足了,江快雪背著有些累的小鬆月真,踏著星光往城南走,聽人說那裡有座土地廟。

“羊肉湯好吃嗎?”

“嗯!羊肉真香!真好吃!”小鬆月真摟著江快雪的脖子,打了個嗬欠。

走到土地廟,裡頭睡著幾個乞丐,見戴麵具隻穿著裡衣的江快雪和小鬆月真進來,一個老乞丐眯起眼睛,眸光在玉雪可愛的小鬆月真身上打量。

江快雪掃了乞丐們一眼,走進廟裡。兩隻老鼠趴在香案上偷喝香油,江快雪甩出兩支鬆針,隻聽老鼠“吱——”地叫了一聲,栽倒氣絕。

江快雪露的這手到底是把幾個乞丐鎮住了,不敢再往小鬆月真身上看。江快雪把香案清理出來,墊上稻草,脫下一層裡衣鋪上。

小鬆月真剛才見到了老鼠,還有些害怕,躺在供桌上,緊緊抓著江快雪的手:“怕老楚。”

江快雪一愣,才想明白老楚說的是“老鼠”,不由得摸摸他的頭:“彆怕,我會守在這裡。”

小鬆月真側過身子,緊緊抓著江快雪的手,睡得迷迷糊糊間,還能看到江快雪就靠在供桌上。雖然他的背影有些瘦削,可就是讓小鬆月真特彆安心。

第二天早上,小鬆月真醒過來,江快雪還靠在供桌邊,正在打盹。感覺到小鬆月真醒了,他也睜開了眼睛,臉色有些疲憊,把孩子抱起來,穿上裡衣。

昨天吃了羊肉湯,還剩下些錢,他買了件棉布袍子,又買了兩個包子,跟小鬆月真一起吃了,接著就找了個人流量大的地方,撂地擺攤,給人看病。

一般來說,這種人流量大的好地段都是有主兒的,隻不過他是修行之人,也沒人來跟他搶地盤。那些愛為難賣藝人的青皮混混也不敢來跟他為難。隻不過來看病的人不太多。

一個上午才賺了十來個銅子兒,江快雪帶著他,找了個麵館吃了兩碗麵,下午找了個地方接著擺攤。

下午擺了沒多久,就有兩個家丁找來,拉著江快雪問道:“您是大夫嗎?”

江快雪點點頭。

“那請跟我們來吧!快點!我們家夫人要不行了!”

這兩個家丁拖著江快雪就要走,又怎麼拖得動。江快雪慢條斯理地收拾好攤子,把草藥放進懷裡,抱起小鬆月真跟在他們身後,問道:“你們家夫人是誰?”

這兩個家丁報上家門,原來是昨天那戶人家,昨天夜裡那家夫人病重,到今天下午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老爺一疊聲地喊大夫,家丁們便紛紛出來找大夫,不管是騾子是馬,先拉過去遛遛再說。

江快雪抱著小鬆月真,跟在家丁們身後進了府邸,過了院牆,入了香閨,卻不得進房。房裡頭頭已經擠了不少人,有丫頭婆子,也有胡子花白的大夫。江快雪個頭不高,勉強踮起腳向裡頭張望,不知道眼下情況如何了。

裡頭有個管家模樣的人出來,客客氣氣地把大夫們往外請。帶江快雪來的家丁問道:“福伯,我們請的大夫已經來了,您不讓他給看看?”

福伯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還看什麼,夫人已經沒啦!”

兩個家丁都是一呆,責備江快雪:“你看看!說了叫你快點快點!你非得磨磨蹭蹭。”

江快雪單手抱著孩子,擠進房間裡。那床榻上躺著的人已經沒了氣息,棉被下的肚子鼓鼓的,宛如懷胎十月。床邊,昨天那個青年男子跪坐著,一副了無生趣的絕望模樣。

見江快雪走過來,他抬起頭,勉強道:“這位大夫,內人已經過身了,還請您先到偏廳……”

江快雪把小鬆月真放在地上,坐到床邊,伸手在已斷氣的夫人眉間命堂按了一下。

他這突然的舉動,叫主人家又驚又怒,青年男子站起來,臉帶慍色,正要叫人來把江快雪轟出去,床上那位夫人忽然咳了一聲,用力喘起氣來。

這一下倒叫眾人都呆了。

家丁們本已圍上來,將撲未撲,看看忽然喘過氣來的夫人,又望著江快雪,一時間都麵麵相覷。青年男子也是呆住,忽然撲到床榻邊,抓著女子的手問道:“夫人!你……你是我夫人嗎?!”

人死而複生,一時間叫他不敢相信。

女子無奈一笑,聲音虛弱:“聶郎,瞧你說的什麼話……”

這語氣神態,的確是他夫人無疑。聶官人一時間雖然還不明所以,但也知道這一定跟江快雪有關,連忙倒頭便拜:“這位神醫,方才是我有眼無珠,還請你救救我家夫人!聶某必有重謝!”

江快雪聽見“重謝”二字,一向陰鬱的表情終於放晴,罕見地愉悅一笑:“放心吧。”

他坐在床邊,切過脈象,已經清楚這夫人究竟是什麼病症。難怪昨天墨陽郡請來的神醫會說,就算是修行之人來了,也治不了她的病。因為這夫人的病症,正是修行之人害出來的。普通人治病的法子,不適用於他,修行者們不會生普通人的病,一旦病了,就是大病。青翡穀治病的方法隻適用修行者,若用到這位夫人身上,她的身體便承受不住了。

江快雪讓人把她扶起來,一手按在她身後大椎,一手按著命門,緩緩將真氣注入她體內。這也須得小心,若是控製不好,普通人的經脈承受不住,必然爆體而亡。

一趟真氣走完督脈任脈,江快雪收了氣,將她放在床上,取出銀針。聶官人見他要施針,連忙叫下人們都退出去,關上門。

江快雪掀開被子,露出夫人鼓脹的肚皮。那肚皮上漲著道道青紅的筋,看起來猙獰可怖,夫人有些赧然,推了推聶郎官,不想讓他看。聶郎官卻並無嫌棄之色,隻心痛地握住她的手,看向江快雪。

江快雪取出銀針,在她肚皮上施了幾針。

這施針有講究,須得先將銀針灸入要穴,再將真氣注入銀針。也是這夫人運氣,遇上江快雪,否則就是把青翡穀的醫館們請來,對這大肚子也是束手無策。

江快雪收了針,擦拭乾淨,站起身道:“好了。”

聶郎官沒想到居然這麼簡單,有些不放心,追問道:“神醫大人,我夫人的肚子還沒消呢。”

“放心吧,三日內必消。”

“她久病在床,要不要開幾幅固本培元的藥劑?”

江快雪想了想:“多喝熱水吧。”

聶郎官遲疑地點點頭,見江快雪的確沒有多餘的話要交代了,這才將人請出臥房。江快雪給夫人輸入真氣時,他就看出來江快雪乃是修行之人,暗自揣測江快雪可能不稀罕那些黃白俗物,叫手下人取了他的珍藏來,打開盒子獻給江快雪:“神醫大人,這是在下祖上傳下的神鋒劍,在下祖上也曾是名門望族,如今在下不過一介肉體凡胎,早已用不得這神鋒劍,隻能借花獻佛,還望神醫大人不要嫌棄。”

江快雪臉色登時苦苦的,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重謝嗎?要一把劍有什麼用?還不如給他錢呢!

聶郎官察言觀色,看他不甚滿意,又從懷中取出一疊紙:“這是在下在城中的一處宅邸,閒置已久,神醫大人若不嫌棄,還請笑納。”

有屋子住倒還不錯,好過睡土地廟。江快雪這才收了,看看那把劍,不太想要。

聶郎官卻是殷切地望著他,似乎這祖傳寶物神鋒劍是個燙手山芋。江快雪忽然想到,修行之人若是被普通人得罪,通常都是殺了了事,哪有特意大費周章給普通人下毒藥的。非得這麼做,那必定是有所求。

普通人能有什麼讓修行之人覬覦的?那多半是法寶寶貝之類的了。

這把祖傳寶物神鋒劍,就是個燙手的寶貝。

江快雪接過劍,看著聶郎君:“要我收下這劍,替你擋災,也不是不行,你再拿五百兩銀子來。”

見他說著這般直白□□地要錢,聶郎君也是好一陣無語。叫人拿了銀票來,江快雪滿意地收了銀票,帶上房契,抱起小鬆月真。

聶郎君送他到門口,江快雪又轉過頭來:“你夫人若還有什麼不舒服,到你那處宅子來找我。另外,你幫我打聽打聽,城中有沒有行蹤詭異的修行之人。”

聶郎君應下。

那處閒置的宅子離聶府倒也不遠,江快雪抱著小鬆月真,買了些日常所需之物。把宅邸打掃乾淨,天色已近傍晚,他隨便做了頓飯,點上燈,和小鬆月真坐在桌前正吃著,門外傳來敲門聲。

開了門,一個眼生的婦人牽著個打扮仔細齊整的小男孩,手裡端著一碗酥酪,和善地笑道:“你們是剛搬來的吧?我家就在你們隔壁,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們。今晚吃食做多了,這碗酥酪你們收下。”

她說罷,不由分說把酥酪塞給江快雪,牽著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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