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修行世界(七)(1 / 2)

小鬆月真一頭霧水, 琢磨江快雪說的話, 又看見江快雪尾指上的傷疤, 忍著眼淚說:“如果你的手指筋沒斷, 一定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那個傷你的人太可恨了!太壞了。”

他忍不住, 又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江快雪無奈地替他擦掉眼淚:“彆哭了。”

小鬆月真難受,想哭又拚命忍著, 一抽一抽地噎氣,過了好半晌, 才平複下來, 問道:“江遙哥哥, 你怎麼會我家的劍法?”

“是……是我一位故人教我的,不是我偷學的,你相信我嗎?”

小鬆月真用力點點頭:“我相信你。”

江快雪拿了毛巾,把身上擦乾淨, 給傷口上了藥。可他胸前那個窟窿破得有點太大了, 他給自己止住傷,上了藥,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一時間有些苦惱。

其實他還有個辦法,那就是乾脆抹脖子自儘,反正他的善惡值還沒積累夠, 肯定還能活過來, 隻是他怕自儘會把小鬆月真嚇著, 或者期間出了什麼意外……

江快雪想了想,對小鬆月真說:“明天我就送你回家去。”

趕緊把小鬆月真送回家,他就可以自儘再活過來。

第二天一早,他早起烙了一疊餅子,又爬上梯子偷看了隔壁人家今天的新發型,給小鬆月真也梳上,把房契放在桌上,大門落了鎖,抱起小鬆月真就往城外去。

路上,小鬆月真摟著他的脖子,認真說:“江遙哥哥,你到了我家,我爹娘一定會好好謝謝你!你就留在我家,陪著我好不好?”

江快雪搖搖頭:“這恐怕不行呢。”

小鬆月真有些失落,目光瑩瑩的:“那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江快雪點點頭:“可以。就怕你不想見我。”

“不會的!”小鬆月真用手捧著江快雪的臉,看著他臉上的麵具:“我想見見你的樣子,可以嗎?”

江快雪摸了摸他的頭:“你不用知道我的模樣,你隻要知道,我會一直保護著你就好。”

江快雪抱著他徑自趕路,路上餓了就吃春餅。急急地走了三天,終於趕到鬆家所在的清河城。

他們一進城,就有鬆家的眼線看到了小鬆月真,急急回去稟報。兩人走到半路,鬆月真的爹娘就匆忙帶著人前來迎接。

江快雪把小鬆月真放下,見他頂著新梳的發型,飛快地跑向爹娘,被人一把抱起,頗為欣慰,趁著沒人注意,轉身走了。

他的傷一直沒好,他得趕緊離開。

然而走了沒多遠,他正準備找個地方抹了脖子,哪知道還沒動手,就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睛,卻又回到了鬆月真的房間內!

胸口還是個大窟窿,紮著傷口的布條子滲出點血,再一看腰側,那把神鋒劍居然還佩在腰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又從過去回來了?

鬆月真就倒在床邊,江快雪快步上前,扶著他:“阿真?!”

鬆月真按住頭,蹙著眉,仿佛一時間回不過神來,臉色怔忪:“江遙哥哥……”

他搖搖頭,眼神清醒了一些,看著江快雪的胸口:“你的傷怎麼……”

“方才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進我房裡時,聞到那股香味了沒有?”

江快雪點點頭。

“那是邪教的夢幻香,會讓人沉入此生最恐懼最不願回憶的事情之中,若是不能克服,則將永遠無法脫身出來。”鬆月真蹙著眉頭:“年幼時那段記憶,我的確一直不願想起,沒想到叫歹人鑽了空子……”

他幼年時曾遭此大劫,可當年並沒有江快雪出來救他,他從那三個摩尼教教徒手中逃脫,逃跑時滾下了山坡,跌得頭破血流,昏了過去。那時天下起雨來,他被雨水打醒了,一個人爬起來,找了個小山洞躲著,擔驚受怕,發起高燒,險些要把命交代了。他在山洞中躲了三天,鬆家派人來找,他這才終於脫險,可他總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弟弟,才讓他被歹人抓走,丟了性命,十分愧疚,這些年一直都不願想起這段黑暗的回憶。

這次他中了夢幻香,如果一個人回到過去,恐怕沒這麼輕鬆就能出來,這次是多虧了江快雪了。他看著江快雪胸前的傷口,輕聲問道:“江遙哥哥,你的傷要不要緊?”

江快雪擺擺手:“不妨事。是誰用夢幻香害你?”

鬆月真眼神一暗:“是一個我萬萬沒想到的人。不過我已經有了打算,江遙哥哥,你先回去治傷吧。”

江快雪點點頭,隻是他年紀比鬆月真小些,總被他叫哥哥,有點怪怪的。他一個人翻牆回了院子,回到屋內,莊彌還睡著。他拔出神鋒劍,利落地抹了脖子,劇痛伴隨著眼前一黑,再醒來時,莊彌居然還睡著,地上濺了一攤血。

江快雪拆了布帶,收好麵具,看一眼胸口,那個窟窿已經沒了,胸口一片平整,再摸摸脖子,抹了脖子的地方也沒有疤痕,再看看手指,尾指上的傷疤也沒了,尾指靈活自如。

如果不是這把神鋒劍,可能就沒什麼能證明他曾經有過那麼一段經曆了。江快雪小心把神鋒劍藏好。

他上床睡下,不知過了多久,莊彌把他搖醒:“阿雪!阿雪!”

江快雪睜開眼睛。莊彌指著地上的血跡:“你看!”

江快雪揉了揉眼睛:“那是我弄的。不要慌張。”

他自殺了一次,現在還是覺得很累,翻了個身繼續睡。然而沒睡多久,一名江家堂兄就來叫人了。

“姑姑讓咱們到前廳集合!”

江快雪無奈地坐起來,莊彌也跟著穿上衣服,兩個人一起走到前廳。鳳清姑姑與鬆月真盤腿端坐著。鬆月真掃了江快雪一眼,見他胸口平整,沒有受傷的樣子,又在幾個江家弟子之間打量,思索江遙哥哥究竟是這些人中的哪一個。

接著有不少弟子陸陸續續來了,風鶴大師是最後一個到的。看見他也進了大廳,鬆月真站起來,笑道:“還以為大師不會來呢。”

風鶴大師念了聲佛:“鬆施主此言何意?”

“昨夜我邀您一敘,話不投機,你偷襲我,又用夢幻香令我墮入回憶之中,我以為您今天定然是不敢再出現了。”鬆月真看著他,嘴角噙著笑:“看您僧衣上露水未乾,鞋子也叫夜露打濕了,想必是在外頭山林裡奔波了一夜,卻苦於無法出去吧。”

眾人登時嘩然,探眼看去,風鶴大師的衣擺和鞋子上果然都沾著露水。

風鶴大師從容不迫:“阿彌陀佛,老衲住的院子雜草叢生,方才走過來時,衣擺和鞋子沾到了少許晨露。鬆少俠為何忽然向老衲發難?”

“大師果然是巧舌如簧,可是您辯解再多也無用。昨夜我請您來小處一敘,不少弟子都知道。您偷襲了我,還對我用了夢幻香,難道這事也能狡辯?”

風鶴大師點點頭:“昨夜我的確曾前往鬆少俠的住處與您參詳佛理。不過老衲不到子時便離開了,至於偷襲之事,老衲並不知情。鬆少俠若是一口咬定遭我偷襲,還請拿出證據來。”

一名莊家弟子叫嚷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說了這麼老半天的,我怎麼越聽越糊塗!鬆少俠,你說風鶴大師偷襲你,他為何要偷襲你?”

鬆月真舉起那半片手絹,拇指按在“贈雪江”三個字上:“因為我不巧曾經聽人說過,風鶴大師的俗家姓名,就是施雪江!”

江鳳清聞言一怔,忽然醒過神來:“難怪我一直覺得雪江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鬆月真又拿起那隻破了的撥浪鼓,讓眾人看鼓沿上的花紋:“諸位請看,這鼓邊上的花紋,其實是梵文。”

眾人一一傳看,經鬆月真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紛紛看向風鶴大師。

“風鶴大師,我昨夜請你來,其實隻是想問問,這繡帕上的雪江,是否指的就是你,可惜你被我詢問,竟想殺我滅口,那時我一位叫江遙的朋友闖進來,你知道他武藝高強,我們二人聯手,你絕無勝算,於是你丟下一枚夢幻香,匆匆逃脫,想要離開此處,卻也隻是徒勞。風鶴大師,我說的對不對?”

風鶴大師一臉平靜:“老衲昨夜子時便已離去,並不知道鬆少俠在說什麼。”

鳳清姑姑說:“鬆少俠,你說昨夜有一位叫江遙的朋友闖入你房中,才讓風鶴大師退卻,不如你把這位朋友叫來,若有他的證詞指認,也更加令人信服。”

鬆月真神色一暗,淡淡道:“我這位朋友來無影去無蹤,我隻知他一直跟在我們身邊,但並不知他藏身在何處。”

“那不就是沒有證據?”一名白馬寺的小和尚憤憤道:“你沒有任何證據,就敢空口白牙汙蔑我師父!你可知這是什麼罪過?!”

宗門世家的弟子們,若是要攻訐年長位尊者,須得拿出切切實實的證據,若是拿不出證據,那就算汙蔑,檢舉者受鞭刑一百。所以位低年幼者攻訐位高年長者,是要慎重考慮的。

鬆月真說:“我還有一樣證據,諸位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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