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修行世界(七)(2 / 2)

他說罷,率先排開眾人,大步出了廳門,眾人緊隨其後,江快雪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證據,有點擔心他,緊緊跟著。

眾人跟在鬆月真身後,越走越偏,居然走到了風鶴大師的院子前。鳳清姑姑忍不住問道:“鬆少俠,難道證據在這院子裡?”

鬆月真繞著院子轉了一圈,拍了拍一棵樹,踩了兩腳樹下的土,對鬆月明說:“拿鐵鍬來。”

鬆月明不知是什麼時候,找了把鐵鍬拎在手裡,聞言便推開眾人走上前,遞上鐵鍬。鬆月真握著鐵鍬,朝眾人笑道:“諸位,證據就在這下頭,我這就挖出來,給大家看看!”

他說罷,擼起袖子便要動手,風鶴大師終於是忍耐不住,大喝一聲:“夠了!住手!”

這一聲仿佛是驚雷,眾人都轉過頭,江快雪也墊著腳,站在外圍,看著風鶴大師,隻見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有些激動。

鬆月真看著風鶴大師,好整以暇道:“風鶴大師,您願意承認了嗎?”

風鶴大師臉上肌肉抽動,掙紮半晌,才緩緩道:“我承認,那帕子是贈與我的,我就是雪江。”

“僅僅是如此而已嗎?”鬆月真看著風鶴大師:“大師,接下來我問的話,您隻要說是或者不是就好,如何?”

風鶴大師啞著嗓子:“你先把鐵鍬拿開。”

鬆月真依言,退開一步。見鐵鍬拿森冷的寒光終於遠離樹苗邊的土包,風鶴大師終於鬆了一口氣。

鬆月真拿鐵鍬指著那土包:“這裡埋著一個女人,是不是?”

“是。”

“這女人是你的妻子,是不是?”

“……是。”

眾人登時嘩然,風鶴大師堂堂高僧,居然曾經有過婚史!難怪鬆月真拿起鐵鍬要挖這土包,他立刻就鬆口了,想必是不願意亡妻受人驚擾。可是鬆月真又為何知道,在這宅院中住過的女人已經死了,又埋在這土包之下?

他怎麼就能料事如神?!難道以前曾經來過此處?或者聽什麼人跟他提起過?

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口問了。

鬆月真答道:“我和諸位一樣,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我所知道的,隻比諸位多一點點,那就是風鶴大師的俗家姓名叫做施雪江。那時我見到繡帕上的繡字,又看到那隻撥浪鼓上的梵文,便猜測此雪江就是彼雪江。此處還留有各種生活物品,有女子,還有個孩子,極有可能,這一對男女是夫妻倆。”

鬆月真看著眾人疑惑的臉色,繼續說:“諸位一定在想,我怎麼會知道風鶴大師的妻子葬在此處?其實我也隻是猜測而已。既然我們從未聽說過風鶴大師有妻有子,那麼多半是他們已經死了。我看他對妻子情深義重,挑選住處時,想必也是想挑離妻子的墳塚近一些的,好多陪伴她幾日。所以我猜,那位女子應當就安葬在風鶴大師的院落周圍。”

鬆月真這一番推斷有理有據,可謂是算無遺策,邏輯縝密得叫人害怕。這些弟子們在家族門派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有的雖然聽過鬆月真的名字,但與他打交道不多,隻覺得他能在鬆家年輕一代人中暫嶄露頭角不過是運氣罷了。可今天聽了他這番話,才知道世上的的確確有自己拍馬也趕不上的天才,一時間心中都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悲觀情緒來。

就連莊彌亦是神色複雜。

“那麼鬆少俠怎麼就知道,風鶴大師妻子,就葬在這棵小樹邊呢?”

“諸位請上前來看,這裡的泥土上還有腳印,泥地裡落著一點黑灰,想必是不久前還有人曾在此處祭拜過。”

眾人走上前一看,果然如此,不禁對鬆月真更是欽佩。

風鶴大師長歎一聲,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在這處露出了馬腳。

“風鶴大師自小在寺院內長大,施雪江這個名字,隻是父母給取的俗家姓名,他作為年少成名的高僧,怎麼會與一女子有了孩子呢?我覺得十分奇怪,昨天夜裡,便讓人將風鶴大師請來,哪知道我拿出這兩件東西,說出我心中的猜測時,他忽然發難攻擊我。風鶴大師,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風鶴大師歎道:“不錯。我昨天被你詢問舊事,一時間慌了神,深恐舊賬被人翻起,有損我的名譽,所以才會出手攻擊你。是老衲入了魔障了。”

“怕不隻是如此吧。”鬆月真盯著風鶴大師:“大師昨夜匆忙走避時,扔下一枚夢幻香,叫我一時間著了道,回到了最害怕最恐懼的回憶之中,若不是友人相助,我恐怕就出不來了。風鶴大師,我隻想問問,這夢幻香乃是邪教妖人萬魔老祖煉化出的妖物,一共隻有九枚。四十年前名門正派除魔衛道,已將萬魔老祖斬殺於羅刹山,他的夢幻香,也就此銷聲匿跡,為何你手中會有夢幻香?”

風鶴大師歎息道:“阿彌陀佛,昨夜老衲遁走時,丟下的不過是尋常的迷香,鬆少俠非得說那是夢幻香,又有什麼證據?”

“風鶴大師,您竟然不知道嗎?”鬆月真語帶憐憫:“用過夢幻香的人,掌心會留有奇香,這香味可持續十二個時辰之久。您伸出手掌,讓大家一聞便知。”

風鶴大師臉色終於變了。

一旁的江鳳清看著他:“風鶴大師,還請把手伸出來。”

風鶴大師眼皮下的肌肉抽搐幾下,遲遲未動,眾人等得越久,眼神之中的疑慮便是越深。

鬆月真走上前,催促道:“怎麼,風鶴大師,您不敢把手伸出來嗎?”

風鶴大師終於出了手。

他卻不是乖乖伸手,而是一掌打向鬆月真!

鬆月真早已有所防備,抽出腰間佩劍,其餘人等也紛紛拔劍,與風鶴大師戰成一片。

打鬥間,風鶴大師嗅了嗅手掌,卻一點味道也沒有。他登時什麼都明白了,鬆月真不過是在詐他!他早該想到的,鬆月真年紀輕輕,恐怕隻在書裡或是聽人說起過夢幻香,怎麼可能會知道“用過夢幻香,手掌留有異香”這種細節?是他自己心虛,才會上了鬆月真的當!

這小子,端地是卑鄙狡猾!

“風鶴老賊!你究竟是什麼人!”

風鶴大師大笑一聲,也懶得遮掩了,索性便大大方方地承認:“我就是摩尼教教主,諸位,想不到吧?”

他說罷,一揮衣袖,掃倒一片弟子,退後一丈,冷冷看著眾人:“這次乃是我設計,要把各門各派的年輕後生一網打儘,叫你們百年之內後繼無人,雖然眼下出了點小差錯,可你們照樣逃不出這星淵海!”

他說罷,一個縱身,飛天而去。眾人連忙奮起直追,追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忽然發現,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了那鬼打牆一般的地界,再回頭望去,那座舊舊的宅邸也不見了。

江快雪一直跟在鬆月真身後,擔心他的安危。眾人追不上施雪江,便又往回找,那座府邸卻是不見蹤影,眼前隻有一片聳峙的荒邱。江快雪也低著頭,悶不吭聲走在山石泥土間,他雖然把錢放在身上,可神鋒劍、麵具還有行李包袱都放在暫住的房間之內,一時間有些著急。

幸而找了片刻,他便看到了自己的東西,夾在一堆亂石下頭,連忙刨出來整理乾淨。

其他人的行李也四散在各處,仿佛那座宅子是被人憑空搬來的,又被人憑空搬走了,不屬於宅子的東西,全部被留了下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聽師叔說過,利用陣盤可複製一切山石草木以及建築物,陣盤鎖死了,進入這陣中之人便出不去了,除非操控陣盤的人主動放開。風鶴老賊剛進宅邸時,我看他模樣十分驚詫意外,想來這宅邸原先是不在這星淵海的。現在回想起來,更是驗證了我的想法,咱們是入了陣了。”

“那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為?他暗中將咱們引來這裡,揭露了風鶴老賊的真麵目,應當是向著咱們的,可為何又隱藏在暗處?”

聽見這話,鬆月真也若有所思。

山陰處站著兩個人。

戴著麵具的年輕人負手而立,對他身後的中年人詢問道:“施雪江往哪兒逃了?”

中年人恭身而立:“少主,教主他往南邊去了。”

年輕人勾起嘴角:“既然都決定站在我的身側,就用不著再叫他教主了。畢竟過不了多久,這教主之位就要換個人來做了。”

中年人垂下頭:“是小人錯了。”

年輕人沉吟片刻:“施雪江建立聖教,隻是為了給妻兒報仇,全為一己私心,我取他而代之,是為了聖教上下著想,左使,跟著我,不會要你吃虧。”

“小人明白。”中年人仍舊垂著頭:“這次還是少主英明,把施雪江帶入陣中,逼得他在那些蠹蟲們麵前亮明身份,讓他陷入被動,咱們才好將計就計。”

年輕人笑了笑:“這次若不是有鬆月真,要讓他亮明身份可沒那麼容易。這鬆月真當真是不能小看。”

中年人神色一肅:“少主人,要不要將他除去?”

年輕人灑然一笑:“除掉他做什麼?這種人若能為我聖教所用,豈不是更好。”

中年人點頭應道:“小人明白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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