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從去歲便想著要試著賣果子酒了,若是桐安城的那幾家大戶能相中楊記的果子酒,那這些果子酒何愁沒有銷路?
要知道,那些後宅主母、名門閨秀每年要辦的宴席可是不少啊!
薑黎說得頭頭是道,楊蕙娘當了十數年酒肆掌櫃,心裡也隱約覺得自家女兒說的未嘗不是一條開源之道。
薑黎把洗淨的桑葚挪到一旁,上前抱住楊氏的手臂,撒嬌道:“娘,您就讓我試試吧。正好陳老夫人的六十壽辰再兩個月便到了,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這果子酒賣得好,掙的錢咱們五五分賬如何?”
陳老夫人便是城東張員外的母親,老夫人在桐安城頗具賢名,每次做壽,總能擺上百宴席,桐安城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
還有比這更好的時機嗎?
楊蕙娘嗔她一眼:“娘難道還貪圖你的銀子不成?以後這果子酒掙的錢你自個兒揣兜裡,就當是存嫁妝了。”
薑黎喜笑顏開。
存嫁妝是不準備存的,這些錢啊,她是要用來養她的童養夫的。
等她日後掙到錢了,彆說金屋,白玉屋她都願意給霍玨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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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藥鋪。
蘇世青接過霍玨遞來的湯藥,歎了聲:“明日彆再因為我而告假了,這湯藥讓曹婆子來煎也是一樣的,你安心備考便是。”
霍玨不置可否,隻說讓蘇世青將湯藥趁熱喝了。
蘇世青抬手喝了口藥,隨後砸吧了下嘴,疑惑道:“今日的藥方可是換了?我嘗著裡頭擱了不少杏葉沙參。”
霍玨頷首道:“我前幾日湊巧在山長那看了一本杏林古籍,裡頭有一味古藥方與蘇伯的病很是對症,便想著不妨放手一試。”
蘇世青不疑有他,儘管心裡對這古藥方不抱任何希望,卻還是樂嗬嗬地將碗裡的藥一飲而儘。
霍玨看出蘇世青對這新藥方的不以為意,卻沒說什麼。
這藥有效還是無效,過幾日蘇伯便知道了。
蘇世青的病之所以久拖不好,是因為他中了一味慢性的毒藥虎狼草。
上一世,蘇世青確實等到了方神醫,可彼時他毒入心肺,藥石罔效,方神醫也隻是讓他多活了半個月。
這一次,時間尚且來得及,不管如何,他都會保住蘇世青的命。
待得蘇世青睡下後,霍玨快步回了他住的那間小屋,從枕頭底下拿出兩封他昨夜寫好的書信,離開了蘇家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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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安城的城門處有幾家名聲在外的鏢局,這些鏢局在走鏢時會順道做送信的行當,其中做得最大的便是龍升鏢局。
龍升鏢局的大當家姓孫名平。
這日下午,孫平剛送走一位舊客,鏢局便迎來了一位身著青色衣衫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衣衫一看便知穿了有些年頭了,袖口都發了白。
可讓孫平奇怪的是,這少年周身氣度瑩潤如玉又高貴,委實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要說孫平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貴公子沒見過。
盛京裡頗具盛名的那三位公子他也曾有幸見過其中兩位,一位是首輔大人的大公子淩若梵,一位是輔國將軍府的六公子趙昀。
不得不說,孫平見過的這兩位公子的的確確是人中龍鳳,可與眼前的少年相比,竟是略遜一籌。
實在是怪哉。
也不知三公子之首的定國公府世子薛無問跟這少年相比,誰更勝一籌。
孫平心中思緒繁雜,麵上卻不顯。
“公子瞧著麵生,在下孫平,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霍玨看著孫平年輕了十數歲的年輕麵龐,淡然一笑:“在下霍玨。”
“不是,我專程來等你。”霍玨上前兩步,長手一勾,輕輕鬆鬆就將她手裡的紙抽了出來。
“誒,誒,”薑黎心裡一急,想伸手奪回她的“墨寶”,急急忙忙道:“你做什麼?快還我,上麵的墨還沒乾呢。”
霍玨身高腿長,手往上一抬,薑黎就夠不著了。
到底是人來人往的大街,薑黎不好再同他爭,隻好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往前走。
霍玨跟在她身後,隻慢了一步的距離。
快到街尾時,少年揚了揚手上的紙,道:“阿黎,一會來藥鋪尋我。”
薑黎瞪了他一眼,轉身入了酒肆。
霍玨瞧著小姑娘含羞帶怒的一眼,漆色的眼眸忍不住漫上一層笑意。
從前阿黎在他麵前總是怯怯懦懦連話都說不清,如今倒是學會瞪他了。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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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黎回去換了套衣裳,又洗淨手後,才偷摸著從天井溜出去。
到藥鋪時,不僅霍玨在,蘇世青也在。
薑黎見到蘇世青,一時詫異不已。
不過一些時日未見,蘇伯竟然能下床了,瞧著臉色比之前好了可不是一丁半點。
薑黎心下一喜,笑著喊了聲“蘇老爹”,笑眯眯道:“您能下床啦?”
蘇世青笑著應:“阿玨給我換了個藥方後,身體日益見好,這兩日能下床走走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蘇老爹吉人自有天相,要讓阿黎說,您就趁著這機會,好生休養一番,等病好了,可又要像從前一樣忙碌不得閒的。”
蘇世青開懷地笑了兩聲,“好好好!蘇伯聽阿黎的,好好休養!”
“阿玨說你要跟他習字,難得你有這心,你好好同他學,若是阿玨訓你了,你回來跟蘇老爹說,蘇老爹替你說他。”
她什麼時候說要跟他習字了?
薑黎一愣,扭頭看霍玨,對上他清冷又溫然的眼,到底沒拆穿他,隻乖巧地應了聲好。
蘇世青身體毒素未清,自然待不得久,與薑黎說了幾句話便回了屋。
薑黎隨霍玨去花廳,進去後才發現桌案上擺好了紙墨筆硯。
這位少爺是打定主意要親自教她習字了。
霍玨站在桌案後,慢慢地磨著墨,溫聲道:“阿黎要習字,怎不找我?我的字難道不比劉姑娘好?”
他的字怎會不好?
阿令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回霍玨哥的字比先生寫得還要好。
可問題就是他寫得太好了呀。
薑黎抿了抿嘴,好半晌才甕聲甕氣道:“殺雞焉用牛刀。”
這話一出,霍玨手上動作一頓,幾息後,胸腔沉沉溢出一聲笑。
薑黎臉上一熱,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不必大材小用。我跟阿嫣學便好了,再不濟找阿令也成。”
“可我想教阿黎習字,”霍玨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手,抬起薄白的眼皮,緩緩道:“阿黎可是不願?”:,,.,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