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媽媽看到屋裡一片狼藉,連忙喊來幾個仆婦將新房收拾一番。
作為婆母的江媽媽不能進新房,卻也聽到了屋裡的說話聲,立刻就猜到了是誰在作怪。
江媽媽正要找人去將蔓蔓找出來的時候,鬆雅將她帶了過來。
蔓蔓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江媽媽十分厭惡。
之前趙大管事在外麵逢場作戲,她可以不過問,但是決不許把外麵那些不乾不淨的女子帶回家裡來。
就連兩個兒子她也耳提麵命,不許招惹青樓女子,這些人銀錢來得容易,花得更容易。
家裡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這種女子揮霍,更彆說持家有道,相夫教子。
因為她們打小學的東西都是如何讓男人為她花錢,為她死心塌地,與尋常的良家女子都是反著來的。
“蔓蔓姑娘,你有何必死纏著阿友?比他有錢的男人多得是,何苦大老遠地跑來我家攪和?”江媽媽質問道。
蔓蔓胳膊被鬆雅鉗製著,也不說話,隻低頭垂淚。
“你要知道,這場婚宴花的都是阿友這些年攢的銀子。”江媽媽看了一眼蔓蔓頭上的發釵、耳墜,說道,
“你穿的,戴的,我們鄉下人見都沒見過,想必都價格不菲。”
“我們阿友雖然在六芳齋做事,大家給他臉麵,叫他一聲趙掌櫃,可他也是為主家做事,替主家賺錢!”
江媽媽說著話,卻有意無意地看向蔓蔓,
“為了娶鬆怡,從彩禮到酒席,都是阿友掏銀子張羅的,半年前他跟人借了上百兩的銀子,在京城買了個二進小院,為的就是給鬆怡在京城安一個家。”
“他們小兩口青梅竹馬,心往一處使,你若是真盼著阿友好,就該真心祝福他,而不是來婚宴上給新人添堵!你搞砸了阿友的婚禮,除了泄憤,沒有一點好處!”
蔓蔓抬起頭,看了一眼江媽媽,隻見她麵上含笑,眼睛裡卻帶著冷意。
這讓蔓蔓想到了花滿樓的老鴇,這兩個婦人都是一樣的精明通透。
老鴇在她贖身的時候就告誡過,趙友雖然是掌櫃,但也是個下人,身契都握在主家手裡,選擇趙友並不是一條好出路。
而且趙友心有所屬,就算她進門也隻能做小,正妻說打就打,說賣就賣,那種日子還不如呆在花滿樓裡來得自在。
蔓蔓心中自有打算,當然聽不進老鴇的話……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趙友根本就沒多少錢,她也知道趙友買了院子,離六芳齋不遠,位置極好,絕對不少於四五百兩銀子。
“我錯了!我給您和趙友賠罪!”
蔓蔓軟下身子,向江媽媽行禮告罪,她慢慢站起身,含淚對江媽媽說道,
“我可以幫他,我願意在六芳齋做事!我寫得一手好字,也會算賬……”
“嗬!你當六芳齋是什麼?是花滿樓嗎?”江媽媽嗤笑道。
蔓蔓雪白的貝齒,死死咬著下唇,疼痛讓她清醒得認識到,就算是贖了身,在世人眼裡自己永遠是個下賤的女妓……
江媽媽和蔓蔓的說話聲,吸引了無數道好奇的目光,就連屋子裡的趙友和鬆怡也向這邊看過來。
離得不遠的陶氏,聽清楚了婆母與蔓蔓的對話。
她隱隱有些高興,聽到婆母說趙友欠了不少錢,而且婚禮和院子都是他自己出的銀子,她的心裡瞬間就平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