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至親至疏(2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7796 字 4個月前

緊接著,他就給我講了梅濂的來曆,還有盈袖的身世。

原來,盈袖是洛陽首富陳硯鬆的獨生女,那陳硯鬆為魏王肱骨,財力支撐魏王造反,朝廷若要了結魏王,勢必要從他的左膀右臂陳硯鬆下手。

當年陳硯鬆和家中大哥爭奪家產,鬨得你死我活,他被大哥重傷,無法再生育,恰巧他原配夫人袁玉珠即將臨盆。

他為了保護妻子,帶著大腹便便的袁玉珠遠赴曹縣避難,路過桃溪鄉時,借宿在農戶梅家,恰巧那時候白氏剛產下個兒子,也就在這時,他夫人胎動,生下個女兒。

陳硯鬆靈機一動,借白氏剛生的兒子充當自己的孩子,取名為陳南淮,立馬抱回去爭奪家產,並暗中派人要將梅家滅門。

當年年僅十二歲的梅濂察覺到危險,帶著母親逃亡,順便暗中潛入陳家彆院,把還未滿月的盈袖偷出來,殺了彆院十幾個仆人,並且將正在坐月子的袁玉珠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地窖之中,袁夫人被困了數日,才被家人發現,救出去時已然神誌不清了。

陳家現如今的那位大少爺,就是梅濂的親弟弟。

盈袖的生母袁夫人因為怨恨丈夫行下狠毒事,又因為失去親生女兒,思念過度,變得瘋瘋癲癲,後來去寺廟祈福時,救了一個重傷的殺手,名喚吳鋒。

吳鋒躲在暗中,偷窺了袁夫人五年,最終忍不住,騙袁夫人有了她女兒下落,把袁夫人拐帶出去,在路上強行和袁玉珠發生了關係。

後袁玉珠果然有了身孕,但她是個剛烈的,痛恨吳鋒騙了她,又因找不到女兒而絕望,竟懸梁自儘了。

當時袁玉珠的兄長帶著長子袁文清去陳家討說法,陳硯鬆仗著有錢有勢,將袁家父子趕了出去。

從此袁家和陳家就斷了往來,但袁家表哥這些年在讀書的同時,也一直在找尋被偷走的表妹。

我仿佛知道左良傅想讓我做什麼,亦知道,梅濂此番肯定會化險為夷。

果然,左良傅在說完這番話後,直接衝我挑明來意:“陳硯鬆馬上就會和梅濂聯係上,屆時,梅濂會回雲州,同老陳促成弟弟妹妹的婚事,梅濂的要求就是做一縣之主,本官到時也會在背後運作,讓他上位,當曹縣的縣令。”

我知道做官做商到了左良傅和陳硯鬆這個位置,謀的,都是國家大事,不能問,不能說,不能參與。

“大人想讓妾做什麼。”我問他。

左良傅喝了口酒,說:“梅濂是個首鼠兩端的人,心思又深,不好掌控,但將來可能會成為對付魏王的一個奇招,得安在曹縣,本官要你替朝廷盯著他,上報他的一舉一動。”

我起身,給左良傅見了一禮,然後跪在地上,冷靜地拒絕:“恕妾身不能答應。”

“哦?”

左良傅嗤笑了聲:“你不怕本官將你帶回長安?”

我淡淡一笑:“如大人所說,高妍華十二年前就死了,您眼前的是如意娘,手無寸雞之力的愚婦,陛下和東宮若是想要我的命,比捏死隻螞蟻都容易,我又能怎樣?”

左良傅了然地哦了聲,又喝了幾口酒,譏諷地笑:“你原本是有鳳命的女人,哪成想淪落至此。十二年前殺了兩個衛護,如今因為爭風吃醋,謀害二房,一屍兩命,倘若我將此事告知梅濂……”

“大人何苦強人所難呢。”

我莞爾一笑:“賤婦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敢參與朝廷大事,不敢做大人的棋子,大人既想告訴我家夫君,那隨您的心意。”

氣氛忽然冷了,屏風後的左良傅沒說話,沉默了很久。

當蠟燭燃到儘頭時,一聲雞啼道破了黑暗,天蒙蒙亮了。

左良傅拍了拍手,從隔壁的暗室進來兩個蒙麵的衛軍,抬著個女人屍首,我仔細一瞧,倒吸了口冷氣,認識,是逃走的李道婆。

我當時緊張極了,亦害怕。

不過數日的功夫,左良傅就已經將我來曆查清,還將我做下的事查清,甚至將我謀算之事的唯一一個漏洞--李道婆,也給我補上了。

就在此時,我聽見左良傅打了個哈切,站起身,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

我連忙低下頭,跪的更深了。

我用餘光看見,他停在我身側。

“你確實是個聰明人。”

左良傅淡淡道:“也罷,本官也不強求了,夫人以後好自為之吧,至於這李道婆,就當我送夫人的一份禮。日後,咱們還會見麵,後會有期。”

聽見他走後,我登時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府衙走出去的,走到門口,我看見了梅濂。

數日的牢獄之災,讓他瘦了一大圈。

他穿著不合身的半舊直裰,虛弱地立在台階下,仰頭,癡愣愣地盯著縣衙地匾額看,眼裡神色複雜,有不甘,亦有對來日的一種興奮。

他看見我出來了,上下打量我,目中含淚,跪下給我磕了個頭,感激我這段日子的奔走,還有幫他照顧母親妹妹。

我說都是一家人,該做的。

我們夫妻倆相互攙扶著,往回走,不懼風雨,各懷心事。

忽然,梅濂問我:“那位大人把你叫來,問什麼了?”

我用手背抹了下淚,道:“問了幾句盈袖的事,大概瞧咱們妹子漂亮,動邪念了。”

緊接著,我扭頭看他,問:“他問你什麼了?”

梅濂歎了口氣:“沒什麼,不過是縣令大人的一點瑣事,都過去了。”

是,都過去了。

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的過去,大抵已經知道了吧。

他也不清楚,我知不知道他的過去,大抵,心裡也有數了吧。

我們都沒說破,就想過去的十餘年那樣,不說、不問、不吵。

在雨停之前,我問他:“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他攬住我,歎了口氣:“回北方吧,袖兒大了,我給她瞅了門好親。”

二十九歲,就這樣收場了。

我的平靜日子,從此也結束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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