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報複(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13407 字 3個月前

第95章--舐犢情深

次日天不亮, 我就起來了。

摸黑匆匆洗漱了下,熬了點米粥,用昨兒剩下的餡兒包了些小餛飩。

在我做飯的時候, 李昭正好也起來了, 他切了點蒜末和小米辣,用嫩菜心拌了個小菜。

我倆用過飯後, 他回宮, 我則趁著天還未大亮,讓阿善套了車,去葫蘆巷瞧瞧四姐。

我必須得親眼看見她母子平安, 才能放心。。。

等過去時,正好孫禦史上朝剛走。

我怕那院子裡的嬤嬤、丫頭們看見, 便讓阿善偷偷進去, 將四姐請到馬車上, 同她說了好一會兒話。

四姐氣色不錯, 肚子已經特彆大了,摩挲著我的手, 笑著讓我放寬心。

原來,昨兒大太太被孫禦史打了一耳光後, 咽不下這口氣,當晚就把本家的大爺和三爺夫婦全都請了來。

她頭上戴了昭君套, 虛弱地哼唧, 讓兩三個老嬤嬤攙扶著她去花廳, 並將自己的兒子、兒媳、孫子全都喊了來,還把我八弟也請了來, 那陣仗簡直就像三堂會審。

大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同孫家大爺、三爺哭訴, 說自己活了五十來年, 都是有孫子的人了,從沒有受過這種窩囊氣。

她好心一片,想著姝姨娘懷孕都七八個月了,哪能把孩子生在外頭呢。

沒想到她好心好意請姝姨娘回去,禮哥兒卻對她又打又罵,拿著掃把要把她往出轟……她是沒法子了,怕傷到姝姨娘,這才捆了禮哥兒。哪知姝姨娘早都有防備,故意雇了些惡棍打手,把她帶去的人好一頓打。

這話剛落,花廳裡的孫家爺們、媳婦兒全都炸鍋了,要麼說孫禦史寵妾滅妻、要麼說禮哥兒混賬不像話,竟然敢對嫡母動手……

最後矛頭指向了八弟,冷嘲熱諷,說:我當姝姨娘母子為何這般橫,原來娘家有撐腰的了,八爺如今好能耐,開了個脈望書局,譽滿京都啊,可你也彆忘了,你開那書局,也拿了我孫家的錢做本銀。

八弟一開始忍氣吞聲,連聲說姐姐外甥不敢不敬大太太,隻因姐姐之前見過紅,大夫不讓輕易挪動,這才在外頭待產的。至於那幾個惡霸,真不是四姐雇的,好像是尋錯了地方。

那孫家大爺因女兒當年疑似折在了我姑媽慧貴妃手裡,本就恨四姐和八弟,見八弟這般辯解,當即就把茶水砸了,罵八弟小人得誌,也不想想當年孫家是怎麼善待他的,還罵四姐禮哥兒不識尊卑,不分嫡庶,一屋子的下賤坯子。

八弟大怒,也摔了杯子,當即從荷包裡掏出五十兩銀票,甩給大太太,氣的喝罵:如果當年我要是有本事,絕不會讓四姐落入狼窩,我高牧言雖然窩囊,這十幾年也沒吃你孫家的米,沒承你孫大爺和大太太的情,若這般嫌棄我姐和外甥,那行,咱們這就丟開手,各過各的。彆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大太太那點心思誰不知道?這些年苛待四姐和禮哥兒罷了,如今居然趁人之危害我姐,那可是一大一小兩條人命,我高慕言就把話放這兒了,絕不讓我姐回孫家受氣!大人孩子全都住外頭!

聽見這話,大太太臉上掛不住,倚靠在她兒子身上哭,說我八弟羞辱汙蔑他。

她兒子握起拳頭,直要去揍我八弟。

而孫家大爺也怒了,罵孫禦史被美色迷昏了頭,五十的人了,連點明辨恩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任由自家人被旁人欺辱……

聽四姐說,一時間花廳吵吵嚷嚷,哭鬨聲一片。

我忙問:後麵呢,孫家如此人多勢眾,咱們就慕言一個。

四姐掩唇輕笑,說:後麵老孫大怒,將桌上的茶具全都拂地,先是喝罵兒子孫子,這兒有你們什麼事,滾回去,成日家不在科舉上用心,還有臉議論長輩是非。

又罵孫家大爺,說上一輩的恩怨,本就不關姝兒母子事,當年他不是人,糟蹋了她,大哥你也不是人,在高家落難的時候,沒少潑臟水、踩一腳。今兒他把話放下,姝兒是他孫儲心的女人,這事是二房的家事,輪不到旁人插嘴。過後又罵大太太,便是他寵妾滅妻,也是你逼的,甭以為他不知道你私底下做過什麼,隻說兩件,五年前青姨娘怎麼死的?兒媳婦放印子錢,誰唆使的?若是都嚷出來,夠休你十回了。

我聽了這話,大驚,忙說:四姐夫平日裡老持穩重,不聲不響的,沒想到發起火這麼厲害,姐夫如此維護你,我也放心了。

四姐拍了下我的手,斜眼看我,笑道:老孫哪裡是維護我,這麼多年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忽然轉性。

說這話的時候,四姐湊近我,壓低了聲音:他是看你誕下小皇子,又得上寵,再加上陛下兩個月前特意給了咱們慕言和鯤兒封密詔,他就算是個榆木疙瘩,這會兒也該開竅了。

……

聽四姐說,孫家大爺三爺當晚就拂袖而去,說絕不再和二房來往。

而大太太哭暈了過去,氣得發了燒,回屋躺著去了,再也不敢提接四姐回府,誰知這婦人後半夜忽然清醒了,趕到葫蘆巷,跪下給孫禦史磕頭,說本不該違逆老爺,隻是賣掉的婆子裡,有兩個是她心腹,萬一那些婆子到處亂說,壞的是咱們禦史府的名聲。

我忙問四姐,大太太說的有理,最後怎麼處置的?

四姐衝我挑眉一笑,說她哭著給大太太求了情,一家子本該和和美美的,鬨下去讓人看笑話,太太心疼她,想讓她回去,左右她身子重,快生了,莫不如讓那兩個嬤嬤來葫蘆巷伺候吧。

聽見這話,我算真正鬆了口氣。

四姐好心計,這麼做,可以說扼住了大太太的咽喉,一則,倘若她出半點事,總歸與大太太脫不了乾係;二則,她可以趁機將大太太過去做的糟汙事從這兩個心腹婆子嘴裡問出來,隻要證據在手,方便她日後發難。

……

從四姐那兒離開後,我就去了麗人行。

而今麗人行有一大一小兩個鋪麵,外加一個作坊。

大的鋪子那個在長安最繁華的街道,還在裝飾,估計有十來日能開。

而作坊在離家稍遠的城北,地處偏僻,但勝在便宜,是個三進三出的大宅子,總共才花了不到兩百兩。除了原有的五個夥計,我又雇了幾個幫閒,這才把院子給拾掇出來。

作坊主要分三塊。

有存放各種原料、瓷罐和成套膏子的庫房;也有製作的院子;還有男女夥計們住宿的屋子。

如今麗人行生意漸漸做大,人手遠遠不夠,我還準備招一批夥計。

今兒我和阿善兩個去木匠那裡,給夥計們訂了些桌椅床等物,又讓雲雀去給作坊廚房裡買些鍋和菜肉,原本打算跟兩個花商談一下生意,誰知已經到申時了,快到鯤兒學書畫的時候了。

我隻能推了這事,明兒再談,匆匆往回趕。

坐在馬車裡,我稍稍閉眼歇息了下,腦子卻依舊在轉著,麗人行如果要做成粉蝶軒那種大生意,還差的遠。

酒樓有李少等人忙,所以開業經營都非常順利,麗人行隻有我一個,如今也沒個可靠的人幫我……麻煩得很哪……

正在我亂想間,聽見車外吵吵嚷嚷,掀開車簾一瞧,原來是兩個婦人在撒潑吵架,二人皆衣著襤褸,布鞋都被腳趾頭頂破,頭發隨意用根草標綰住,相互咒罵,爭奪一盆臟衣裳。

吵著吵著,又開始哭。

一個說自己是寡婦,後頭還跟著倆吃奶孩子,每日家就靠漿洗過活;

另一個說就你日子難?我家有六七張嘴等著吃呢,今兒全靠洗這盆衣裳掙倆子兒,買幾粒米回家煮粥吃……

想到此,我不由得歎了口氣。

少年的妍華是何不食肉糜的小姐,沒見到這般疾苦,可如意見過,並且最難的時候,還吃過泥……

……

*

後麵,我就在車裡睡著了。

也不知搖晃了多久,才到家。

鯤兒早都來了,正在書房裡練字。

我匆匆忙忙擦洗了下,換了身衣裳,就趕去廚房和麵。

今兒我準備包四種餡兒的餃子,羊肉大蔥的、豬肉蓮菜的、韭菜雞蛋的還有蝦仁的。

正在我坐在廚房裡剁餡兒的時候,阿善急匆匆跑進來,說陛下來了。

我扭頭往外看了下,現在日頭西斜,剛到酉時,他從未這麼早來過,怎麼回事,小木頭出事了?

正當胡思亂想間,李昭走來了。

謔,他穿了身燕居淡紫色直裰,腳蹬灰布鞋,頭戴方巾,唇角噙著抹淺笑,雙手背後,立在廚房門口。

“你怎麼這時候來?”

我並未起身行禮,笑著問。

“今兒宮裡沒事,朕就出來看看。”

“你來一下。”

我招手讓他過來,抓了點肉餡,喂到他嘴裡,笑道:“幫我嘗嘗鹹淡。”

“好像有點淡。”

他嚼著餡兒,自行洗了手,抓了點鹽放進去,隨後將袖子挽起,開始幫我剝蝦仁,撇嘴鄙夷道:“真是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他朱九齡何德何能,竟要朕伺候他吃喝。”

“人家也沒讓你做啊。”

我笑著白了眼他,往餡兒裡打了個雞蛋,又加了點生薑水,嗔道:“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估計專門跑來看笑話吧。”

李昭麵帶微笑,不可置否。

他將剝好的蝦仁放進碗裡清洗,問:“今兒是不是很忙,才來一會兒,就看見你打了兩三個哈切。”

“嗯。”

我應了聲,用胳膊揉了下發酸的眼:“今兒給四姐帶了些燕窩補品,後麵和阿善給麗人行作坊定了些桌椅板凳,這不,明兒我還得同那兩家花商談生意,眼看著天越來越涼了,花價也開始往上漲了,我得想法子往下壓壓價。”

“太辛苦了。”

李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要不咱彆做這些了……”

他歎了口氣,不再勸我放棄,開始調製蝦仁餡兒,笑道:“若遇著問題,同朕說,朕幫你解決。”

“倒也沒有。”

我把豬肉餡調好後,開始摘韭菜,笑道:“今兒我突發奇想,想在麗人行帶賣上香料,可扒拉了下算盤,立馬打消了這主意,且不說普通老百姓用不起昂貴的香,單就我現在的存銀,就不夠買原料,那做香的沉水木、檀木、安息香、麝香都極貴,製作工序比胭脂膏子更繁雜,更彆提有些香還要埋地下藏一兩個月,麻煩極了,短時間看不到收益,等明後年再做吧。”

正在此時,我發現李昭奸笑著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