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敏行(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9602 字 4個月前

第163章--敏行

籮茵?

我心裡一陣煩, 她來做什麼?

因著當初廢後的過節,再加上李昭明顯偏心我生的三個孩子,籮茵難免心有怨言。

這不, 三年前的重陽節,也就是雙生子生辰之日, 李昭特特宴請宗親群臣,給兩個小人兒好好熱鬨了一場。

那時朏朏還小, 正是皮的時候, 高興得和六郎兩個滿場子追逐打鬨,不當心將菊花酒撒在了公主裙子上, 公主當即就拉下臉,用帕子擦裙子的空兒, 一把推倒朏朏, 悄聲嘟囔了句不懂規矩的東西;

這事恰巧被李昭給看見了,李昭臉當即陰沉下來, 但顧念著蘿茵懷了六個月身子, 且她與駙馬婚後不太和諧,已經有了滑胎出血之像, 便沒搭理, 繼續和伯父肅王爺吃酒談笑, 回避這個不悅。

宮裡大宴過後,傍晚翊坤宮又舉辦了家宴,席麵上坐了我和三個兒子、鄭貴妃、張春旭, 三皇子李鈺和他的妻子沈氏,還有齊王和王妃……

大家夥兒言笑晏晏,倒也熱鬨。

李昭其實挺喜歡這個駙馬的,席上屢屢賜駙馬酒, 甚至親自給駙馬夾菜,翁婿倆討論詩詞、書法,很是高興。

駙馬是袁文清的長子,名喚袁訥,字敏行,即訥於言而敏於行。

當年袁文清隻是個窮舉人,三十大幾才在會試榜上有名,這麼多年他兒子袁敏行一直跟著爺爺和母親住在鄉下,開平二年才來的長安,剛來時鄉音未改,沒少遭長安豪貴的嘲笑。

袁敏行一直以他父親為榜樣,原本也是想走科舉路子,他曾經和鯤兒、禮哥兒、何道遠和睦兒等皆在我府裡的學中讀書,羊大學生一度誇其對政事很有見解,文章寫得極好。

後麵袁敏行尚了公主後,李昭有意抬舉他,加恩授其為翰林院編修,並國史館編纂,眾人都羨慕他好運道,不用科考就能得到“位高、職閒、俸祿豐”的官位。

李昭的意思是,公主打小就嬌縱任性,廢後和林氏經常給她嘀咕一些有的沒的,使得她屢屢做出對長輩無禮之事,可這孩子本性不壞,而袁敏行溫厚老實,希望駙馬以後能善待公主,好好過日子。

他們成婚時,蘿茵十六,袁敏行二十一。

李昭並沒有因為素卿和張家的緣故,就薄待蘿茵。

蘿茵成婚時,李昭賜其封號“江城公主”,賞賜的金銀和珍寶古數都數不清,不僅如此,他花費巨萬銀子營造了公主府,與袁邸僅一牆之隔,隨嫁宮人、仆僮百多人。

聽說兩人剛成婚時,三年未曾同過房,最後,李昭派了鄭貴妃和進退有度的嬤嬤們,分彆找這對小夫妻說話,他倆這才行了周公之禮。

按說都睡到一起了,應該如漆似膠,可倆人還是淡淡的,公主似乎有些瞧不上駙馬,一個月隻許駙馬進房一次,每回同房,還要提前幾天請示她。

袁敏行時刻記著父親和陛下的教誨,要善待公主,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悶聲不說。

這不,三年前的重陽節家宴上。

李昭有意抬舉袁敏行,笑著說駙馬修纂國史有功,想給駙馬封個伯爵。

袁敏行是個聰明人,看見陛下說這話時,三皇子李鈺的笑容凝固了下,而其妻沈氏也低下頭,笑得十分尷尬不自然。

他立馬恍然,李鈺尚未受封,他一個駙馬搶什麼風頭。

想到此,袁敏行忙跪下,說自己未有尺寸之功,實在不敢承受陛下的厚愛。

哪知蘿茵撫著大肚子,不屑地看了眼李鈺夫婦,笑著打趣駙馬:“你尚了公主,給陛下添了小外孫,那便是最大的功勞,有何不敢承恩?”

轉而,蘿茵又衝李昭撒嬌:“爹爹是天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左右將來兒子會承襲父親的爵位,那便將伯爵之位賞給孩兒腹中之子吧。”

說罷這話,蘿茵斜眼覷向末座的張春旭,眼裡儘是嘲弄,說:“寶充容娘娘進宮前有個兒子,爹爹尚且賞了那孩子一個子爵,女兒腹中可是您親外孫,還比不上個外人?”

李昭當時還沒發怒,不溫不火地說了句:“莫要胡說八道,你孩子尚未出生呢,封爵這事不過是朕隨口玩笑,算不得數。”

蘿茵當即反駁了句:“當年五弟還不到兩歲,您就封他為親王,女兒隻是想求您賞個末等伯爵罷了。”

李昭實在忍無可忍,當即摔了酒杯,喝罵:“你的孩子能和李睦比?看來朕是把你縱得太過,如今越發恃寵生嬌了,開口爭強好勝,閉口抓尖賣乖,你眼裡還有沒有夫君?有沒有兄弟?有沒有朕?”

蘿茵嚇得都忘了跪,癡愣愣地看著李昭,居然哇第一聲大哭。

當晚回去後,她就小產了,生下個已經成了形的女胎,駙馬難過得痛哭,她倒沒多少悲傷情緒,隻記得舊日裡母親和舅媽閒聊時的話:生女兒有什麼用,既不能襲家業、又不能考科舉入仕。

……

每每想起這些往事,我就厭煩。

我扭頭看向門那邊,甩了下袖子,煩躁道:“睦兒都傷成那樣,我哪還有功夫見她,讓她回去!”

旁邊立著的李昭使勁兒摩挲著我的背,試圖讓我順順氣,冷笑:“你能打發走蘿茵?而今睦兒那孽障惹下這潑天的禍事,得罪了她公爹,她正好過來跟你哭訴提要求。”

我不禁翻了個白眼:“也是,她自己不敢見你,於是趁機將溫厚老實的駙馬強行拉過來壯聲勢,她還想提什麼?”

李昭雙手背後,俊臉陰沉了下來,冷笑數聲:“來來回回就那幾件爛事,張素卿、張韻微、李璋!”

李昭環住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柔聲道:“而今小風哥闖下這禍事,外頭已經鬨得滿城風雨,蘿茵又是個糊塗的,今兒若是不應承她一兩宗,少不得要出來攪渾水,給朕平添煩憂,朕如今也懶得見她,待會兒你去應付應付便是。”

“嗯。”

我應了聲。

……

*

我也沒有立馬出去見蘿茵夫婦,先是和李昭去照看睦兒。

這臭小子身體底子好,且羽林衛軍下手都有分寸,眼瞧著屁股血肉模糊的,可到底不會傷筋動骨,沒一會兒就醒了,他正麵平趴在床榻上,看見我和他爹站在跟前,氣呼呼地哼了聲,腦袋扭到另一邊,就是不認錯。

當聽見我待會兒要見公主,這小子忍著疼,強掙紮著下床,非要跟我一道出去,說怕我被公主冒犯頂撞,又擔心公主又把三年前小產的事拎出去,在爹爹跟前哭訴、胡言亂語,惹爹爹心煩。

他這公主姐姐是個糊塗無腦的東西,素來驕縱,可還是怕他,他若是在跟前,諒她也不敢撒潑行凶。

我和李昭聽見這話,心裡真是暖極了,可同時厲聲嗬斥這小子:“還敢出去嚇人惹事?乖乖地待在屋裡反省認錯,那根藤條還沒打斷呢!”

約莫一個時辰後,我才磨磨唧唧地梳妝、更衣,由秦嬤嬤攙扶著,帶了宮人和太監們去外院花廳那邊見客。

還未進去,就聽見公主夫婦的爭吵聲。

袁敏行悶聲勸:“回去罷,這些日子陛下和娘娘因瑞王煩心,你何苦要過來添油加火呢?”

蘿茵嗬斥:“你少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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