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上恩(2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9124 字 4個月前

“臣、臣有罪。”

齊王臉色越發慘白,忙含淚道:“陛下,臣真的沒有授意家下人與淩家接觸,更不敢往五弟身邊安插什麼細作。”

“是麼,你的意思是元妃誣陷你?”

李昭手上用力,嘎嘣一聲,用銀剪將紅梅攔腰斬斷,梅枝掉落,花瓣散了一桌麵。

李昭臉色越發陰沉,指頭在用力按壓梅花瓣,皺眉道:“你生母折辱陷害元妃,她雖恨,可從未招惹過你生母,更沒有把仇恨轉移到你和蘿茵身上,反倒是那賤人,明裡暗裡地下毒害她和睦兒。為了避嫌,元妃這十多年委屈地住在宮外,當年她因為你的衝撞早產垂危,可她心裡再委屈,也不曾說過你半個不字。”

聽到這兒,我不禁勾唇淺笑,手將黑發彆在耳後,心裡真是暢快無比。

當年我選擇隱忍不發,並不是我懦弱,怕了齊王,而是因為李昭。

李昭心思太深,我若是日日吹枕頭風,說齊王兄妹的不好,反倒會引起他的反感和對長子的惻隱之心。

那麼好,我什麼都不說,讓李昭自己去看、去反思、去愧疚,一旦當他的心徹底扭轉道我和兒子們身上,那麼齊王再賢德再委屈,他也不會動容分毫了。

爭一時的高下得意算不得什麼,要緊的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才是贏家。

我接著往裡看。

齊王剛才起身坐下,發現皇帝臉色不對,立馬噗通一聲跪下。

他是聰明人,知道多說無益,不敢為自己辯解,隻是“滿含委屈”地落淚,承受即將到來的雷霆之威。

“長安諸人皆把淩霜這事當成“二王爭美”的笑話,朕卻不這麼認為。”

李昭翹起二郎腿,用帕子擦自己指頭上的梅花汁子,冷笑不已:“知道麼璋兒,淩霜讓朕想起了個人,梁元。這個太監厲害啊,受你祖父和舅父的安排,在勤政殿老老實實地伺候了朕五年,當年老五剛出生,朕便將他抱回宮裡獨自撫養他,誰承想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老五被梁元下了毒。”

齊王呼吸粗重,他此時滿頭大汗,急道:“梁、梁元之事不是因死無對證,最終以懸案封為密檔麼,況、況且張致庸父子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是啊,死無對證。”

李昭將帕子用力擲到桌子上,雙眼危險眯住,幽幽笑道:“朕如今多住在宮外,日日夜夜與老五相處,那禍水小婢今日敢打老五的主意,怕是明日就敢窺伺朕了!”

“臣不敢、臣不敢。”

齊王嚇得以頭砸地,聲音已然帶了哭腔。

“不敢?”

李昭起身,雙手背後,慢悠悠地走到齊王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李璋:“人都道你這回被睦兒欺辱,朝臣不住地議論,說朕偏心小兒子,讓你受了大委屈,可在朕看來,你齊王爺手段厲害得很哪,一步步走得很穩嘛,你們夫妻又哭又尋死的,先是讓袁文清和海明路站出來指責睦兒,再是暗中密令朝內中下層官員議論此事,最後命士子寫文章詩詞抨擊睦兒,一時間廢瑞王的聲音鼎沸,到最後竟裹挾朕處置老五!”

說到這兒,李昭竟一揚手,重重地抽打了下齊王一耳光,登時就把齊王給打翻在地。

齊王匆忙爬起來,跪爬到李昭腳邊。

“陛下,臣、臣真的冤枉。”

齊王手捂住發紅發痛的側臉,抓住李昭的袖子,急切地替自己辯解:“首輔和海尚書心疼臣,這才站出來說了幾句話,至於廢了五弟,真不是臣的主意啊。”

李昭嫌惡地將袖子從齊王手裡拽走,又打了齊王一耳光。

李昭什麼話都不說,任由齊王涕泗橫流地辯解,隻是盯著齊王冷笑,最後把齊王看毛了、不敢哭訴了,他這才往後退了幾步,淡漠地打量著他長子,麵無表情道:“老五如今年紀小,經曆的事少,的確算計不過你,若沒有朕在背後撐著,恐怕就著了你的道。可過兩年他再大些,你未必能鬥得過他,老五心黑手狠,便是朕都攏不住,璋兒,你到底是朕的長子,朕疼了你一場,如今便給你尋個出路,你就藩去吧。”

齊王登時愣住,連哭都忘了,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李昭,臉色煞白,問:“爹爹是厭棄兒子了麼?”

說到這兒,齊王呼吸忽然粗重起來,額上的青筋頓時冒出,渾身微微抽搐,並且劇烈地咳嗽,咚地一聲側身倒地,樣子十分駭人。

“先忍忍,等朕說完了再犯病。”

李昭並未理會,冷笑了聲。

他從案桌上端起那杯冷了的茶,喝了口,淡漠道:“蔡居,擬旨。齊王李璋私養沙門,暗中窺伺朕,意圖不軌,又屢屢發出不滿抱怨之言,妄議儲君之事,不睦兄弟,不敬君父,今削其封號,由親王降為郡王,改封為臨川郡王,命其攜帶家小,前往封地平涼,非詔不得返京!”

這旨意一下,我也驚著了。

此時我緊張得口乾舌燥,忙往裡看去。

齊王,不,這會兒應該是臨川王了,他臉上毫無血色,軟軟地癱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著麵前高大的君父,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眼裡滿含悲痛和怨恨,可一個字都不敢說,忽然喉嚨滾動,竟生生吐了口血。

這回,他沒再賣慘,唇角微微上牽,似苦笑了聲,搖搖晃晃地跪好,磕了個頭,顫聲道:

“臣領旨,謝恩。”

說罷這話,李璋抹去唇邊的殘血,跌跌撞撞地站起,頭低下,哽咽道:“臣這就回家,收拾細軟,不日便離開長安。”

“倒也不急。”

李昭雙臂環抱住,冷聲道:“等老五回來後,你再離開也不遲。平涼是個好地方,地處江州和利州交接之地,離長安也近,富饒繁華,朕知道你家中人口多,開銷大,到時候會以親王的俸祿待你,也會多派衛軍護著你。”

聽到此,我麵帶微笑地搖了搖頭。

李昭讓李璋等睦兒回來後再離開什麼意思?是因為怕李璋狗急跳牆,暗中謀害了他的寶貝兒子;

李昭把封地選在平涼,這是什麼意思?是怕封地太遠,朝廷鞭長莫及,控製不了;

給李璋豐厚俸祿又是什麼意思?是不讓他碰封地的財、軍、政權,說白了他就是空殼子一個,連小小縣令權力都沒有。

我長出了口氣,接著往裡看。

李璋此時幾近崩潰,他牙關緊咬,臉蒼白得猶如紙一般,眼睛紅得都快嗞出血了,強撐著謝恩:“臣多謝陛下恩典。”

“行了,下去吧。”

李昭不耐煩的揮揮手。

“是。”

李璋薄唇緊緊抿住,躬身往出退。

“等等。”

李昭忽然開口,喊住李璋。

這男人上下掃了眼長子,雲淡風輕道:“在宣你來之前,朕已經讓胡馬處置了淩霜那賤婢,賜鴆毒,三代親族連坐,其餘沾親帶故者,皆充軍,永不得脫賤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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