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淚滿襟(2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15509 字 3個月前

這男人臉色微變,直往外推素卿,隨之看向李璋,急道:“璋兒,如今大?事已定,莫要再與他多?廢口舌……”

“兒子啊。”

李昭絲毫不理會張達齊,他用手背蹭了下脖子上的血,淡淡一笑:“當?年爹爹可是讓你看全了勤政殿廢後一事,你外祖自儘、你舅母林氏招供、你表姐張韻微冒死力爭,他們保的是誰?是你嗎?”

李昭冷笑數聲:“你再怎麼樣都姓李,是爹爹的長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且朕疼你了你一場,若要害你,你能活到今日?”

這時,張達齊上前一步,手按住李璋的肩膀搖晃,極儘慫恿:“璋兒,你如今犯下的可是謀逆大?罪,無毒不丈夫,殺了他,讓他永遠消失在這世?上,然後再殺了勤政殿那個傀儡,你拿著詔書登基稱帝,誰要質疑李昭諭旨,誰就是逆賊!舅舅自然會在背後協助你,當?年你外祖的門生故吏在朝堂的仍有不少,定能輔佐你成?就一番偉業。”

“哈哈哈哈哈”

李昭被逗得哈哈大?笑,都笑出了眼淚,他搖搖頭,憐憫地看向兒子:“聽說假皇帝冊封了三個妃子,其中有個淑妃,已然懷孕八個月,這是誰的孩子?”

李昭有意無意地掃了眼張達齊。

“你聽誰說的!”

李璋盛怒不已,隨之看向左右,指向我:“你?!”

然後,他又指向小武和跟前立著的四個太監:“還?是你們?”

我和小武等人“麵麵相覷”,嚇得忙跪下。

“你身邊少了什麼人,難道你還?沒察覺出來?”

李昭壞笑:“淑妃肚子裡的孩子是那個假皇帝的?你的?還?是你舅舅的?嗯?”

“蔡居、蔡居…”

李璋慌神了,喃喃自語,扭頭問他舅舅:“蔡居不是說去搜查元妃府麼,今早還?沒回?來?”

“……”

張達齊並未回?答他外甥這話,直勾勾地盯著李昭。

“璋兒,舅舅很早以前就給你說過,讓你彆?太寵信太監,尤其是那種和後妃勾結的太監,罷了罷了,現在不是相互埋怨的時候。老?沈方

才來報,五軍營不太對勁,若是蔡居被捕,咱們的事遲早暴露,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殺了李昭,毀屍滅跡,然後再和老?沈、海明路商議一下,究竟用詔書靈前登記,還?是儘早撤退……”

李昭再次打斷張達齊的話頭,看著兒子,笑得溫和:“兒子呀,你記著,身邊人一定要攏住,看來你並不知道蔡居的去向,也?不太清楚淑妃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你在這邊下死力氣謀反,和高皇後母子四人拚了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被天下事唾罵討伐,人家?淑妃那頭立馬生了個皇子,那嬰兒子憑母貴,順利登上皇位……”

說到這兒,李昭陰惻惻地看向張達齊:“到時候是不是得封個攝政王啊?還?是當?年爹爹問你的那句,你到底姓李,還?是姓張!”

李璋已經有些慌了,直勾勾地看向他舅舅張達齊。

是啊,蔡居失蹤、五軍營異動,再加上淑妃肚子裡孩子身份成?謎,這麼多?年他汲汲營營奪權陷害弟弟,極儘全力給世?人營造美?名,可卻本末倒置,完全沒思考皇帝怎麼當?,一旦被李昭拿住命脈發問,他就不自在了,三歲看八十,他從小就是個沒主見的軟懦之人,很容易三兩句被人挑撥。

此時,李璋臉色煞白?,可脖子卻紅了,仿佛又犯了那種病,腳底一個踉蹌,差點暈倒,身子微微打顫,大?口的呼吸,不知在想些什麼。

也?就在這時,張達齊忽然從靴筒抽出把短匕首,立馬要往李昭心窩紮去,還?是小武反應快,手成?爪狀,空手奪白?刃,迅速將?匕首搶走。

而此時李璋也?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張達齊,怒道:“你什麼意思,當?著我的麵殺我爹?”

張達齊眼裡殺意甚濃,喝道:“那會兒咱們已經商量好了,你怎麼又變卦了!優柔寡斷沒個決斷,既然你下不了手,舅舅幫你解決。”

“你幫我解決什麼?”

李璋手揪住張達齊的衣襟,冷聲質問:“我一直疑心你和康樂不對勁,她出宮後可是一直由你照顧的,但後來她為何刻意回?避你?不敢與你直視?後頭她有孕,三番幾次讓人給我帶話,說受不了外頭的貧寒,她一個宮女,本就是伺候人

的,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分明是有問題的!你今兒給我說句實話,她肚子裡到底是誰的種!”

張達齊甩開李璋的手,氣急了:“自然是你的!舅舅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能生得了孩子!”

“那可不一定。”

李璋牙關緊咬:“舅舅你頭幾年不是才生了小女兒麼,怎麼,你還?真想讓這江山改姓?”

張達齊瞪了眼病榻上的李昭,隨之,又恨鐵不成?鋼般跺了幾下腳,望著李璋,恨道:“你彆?被皇帝給挑撥了!這個時候咱們不能內亂,我再說一次,立馬殺了李昭,是去是留,咱們得趕緊拿一個主意。”

“你居然敢命令本王?”

李璋不可置信地看著張達齊,冷笑數聲:“我早都說了,蘿茵是我妹妹,不許糟踐她,哪怕是糟踐,也?得經過我的同意!前兒蔡居剛去兩營調兵失敗,這會兒又派公主去□□將?領,肯定會惹人懷疑,誰讓你昨晚私下找公主胡說八道,又是誰給你的權利,讓你指派她出城勾引老?男人的?簡直寡廉鮮恥!!”

這時,旁邊畏畏縮縮的張素卿看見兄長和兒子起了爭執,她忙上前去勸架,一會兒抓哥哥的袖子,一會兒又作揖鞠躬地給兒子禱告:“彆?吵了,求求你們彆?吵了。”

奈何李璋和張達齊壓根不搭理她這茬。

我冷眼看著,也?不近重重歎了口氣,十年不長也?不短,這對甥舅都在變,他們並非日夜相處,不信任對方是正常的,尤其是李璋,他性格優柔寡斷,更讓他在緊要關頭自亂陣腳,懷疑起自己人,實在成?不了什麼氣候。

“如今我還?沒掌權呢,你就紅口白?牙地開始做我的主!”

李璋氣恨得渾身戰栗,叱道:“梅鑒容是你策反、假皇帝是你訓練的……你鐵石心腸,這麼多?年不理會自己親兒女,能這麼好心?全心全意幫我奪權,便是沈無汪,我也?是前兩年才知道他和張家?的關係,你什麼事都成?竹在胸,謀定後才知會我,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璋兒!”

張達齊急得一拍腦門,兩指指著李璋喝罵:“你怎麼如此糊塗,若不是你一門心思要給你母親平反,能引起胡馬和高氏等人的懷疑麼?實話

告訴你,老?沈怕你年輕扛不住事,偷偷告訴了我,五軍營的兵馬打著探望陛下的旗號,已經進城了,這個時候你還?下不了決斷,不聽長輩的忠言,等兵臨城下,將?士強衝入皇宮找到李昭,咱們就什麼都來不及了,這時候你不狠心給自己爭取最後機會,不冷靜下來分析局勢,淨跟我吵!”

“什麼?”

李璋身子一震,血衝入眼,登時怒發衝冠:“那你還?讓蘿茵出城□□領兵將?領?不用問,定是蘿茵泄的秘!”

張達齊氣得翻了個白?眼:“蘿茵愚忠,她打死都不會做出傷害你和你娘的事,你腦子怎麼就這麼糊塗呢!我給她跟前派了幾個殺手婢女,她若是敢胡說八道,第?一時間讓她閉嘴。其實不用她獻身,一切由旁人來,她隻要在那老?頭子迷藥醒後要挾就行了,現在咱們隻有北鎮撫司這兩三千衛軍,若沒有軍隊支持,誰認你啊!”

李璋急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既然這麼懂,那為何不提早讓蘿茵□□?非要等這時候!”

張達齊氣得揚手,直接扇了李璋一耳光,大?口啐道:“你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耳朵?蘿茵早都被皇帝囚禁在宮裡學規矩,你怎麼把她弄出去?就算弄出去,堂堂公主和領兵將?領發生齟齬,任誰都懷疑。且蘿茵那個蠢貨隻喜歡梅家?那個漂亮小子,能看上老?頭子?明眼人都這裡邊肯定不對勁兒,更彆?提皇帝!”

“你敢打我!”

李昭捂住發疼的側臉,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舅舅。

“打你怎麼了?!”

張達齊雙手背後,下巴昂起,那張被毀了的殘臉寫滿了憤怒:“真是庶子不可與謀,璋兒,你太不爭氣了,怎麼教都教不會,就你這樣的資質,還?指望越過李睦?如今多?少人的性命係在你手上,容不得你優柔寡斷!”

就在此時,我發現素卿有些不對勁兒了。

她脖子一梗一梗的,盯著張達齊的臉,好像想起了什麼人,這瘋婆子嚇得直搖頭,居然開始打起嗝兒,她手捂住胃,又開始乾嘔起來,一時間冷汗涔涔,涕泗橫流,隨後忽然衝上前去,用身子撞開張達齊,像母雞護幼崽似的,將?李璋護在身後,尖刻地辱

罵:

“張致庸你給老?娘閉嘴!誰許你欺負我哥和我兒子的!你首輔又能怎樣?你當?我不知道你和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妓.女有苟且?你丟不丟人!”

轉而,張素卿又打了個嗝兒,仿佛清醒了些,憤恨地盯著張達齊,忽然一耳刮,結結實實打在張達齊臉上。

“哥,你是不是真的有了異心,要背叛璋兒!”

她扭頭擔憂地看了眼兒子,淚眼婆娑地柔聲道:“彆?怕兒子,有娘在,誰都不許傷害你。”

“素素!”

張達齊氣得推開素卿:“你起開,有病趕緊去吃藥,我和璋兒現在有大?事要決斷。”

素卿本就孱弱,被這麼一推,直往前摔去,不當?心碰在了桌上,將?方桌上的酒壺杯子全都撞倒,她隨手抓起隻銀酒壺,就要往張達齊腦袋砸去,忽然,她在光可鑒人的銀酒壺上看見了自己的臉。

這女人忽然尖叫了聲,嚇得丟開酒壺,手捧住自己的雙臉,瘋狂地喊:“娘你彆?罵我,我錯了,我這就去練琴,我給你爭氣,我幫你把張致庸那老?東西踩在腳底下。”

李璋見母親如此,趕忙跪下環抱住張素卿,一個勁兒撫摩母親的背,哭著哄:“娘你怎麼了,你彆?嚇兒子啊。”

這時,張達齊仿佛也?覺得自己方才語氣重了,輕歎了口氣,蹲下,單膝跪在妹妹麵前,柔聲哄:“素素,父親和母親早都走了,你彆?這樣,有大?哥在呢……”

誰知張達齊話還?未說完,刹那間,張素卿忽然從發髻上拔下枝玉簪,咬牙悶哼了聲,徑直插/入張達齊的脖子裡,一下還?不夠,連捅了好幾下,鮮血頓時從張達齊脖子裡湧了出來,進而噴濺出來。

張達齊捂住脖子,不可置信地看著素卿,可終究耐不住血流的太快太多?,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到地之時,他正好麵對著拔步床地,仿佛看到了什麼,眼睛驚恐得圓睜,拚著最後的力氣,轉動眼珠,看向床上的李昭。

李昭這時雖虛弱,但平靜極了,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掖好被子,衝張達齊微微搖了下頭,憐憫地笑了笑,十指攤開,隨後又握成?拳,仿佛在說:

十年蟄伏如何,十年臥薪嘗膽又如何,於朝堂天

下,你沒那麼要緊,也?沒那麼厲害,不過就是臭蟲一隻,一捏就碎,全都是夢幻泡影罷了。

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驚著了,連退了數步,身子緊緊貼在大?立櫃上,緊張得心咚咚猛跳,身子下意識往李昭那邊挪。

我咽了口唾沫,看向李璋母子。

張素卿依舊處於半癲狂狀態,她嘿嘿地冷笑,盯著張達齊的屍首拍手,忽然又醒了,怔怔地轉頭,望著同樣震驚不已的兒子,癡癡地問:“璋兒,剛才發生什麼了?”

就在此時,隻聽外頭傳來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不多?時,小門那邊跑進來個滿頭大?汗的太監,正是司禮監的大?太監孫濂。

孫濂手裡緊緊抓住拂塵,也?是被眼前之景嚇著了,生生止步,閉住雙眼不敢看,躬身急道:“王爺,勤政殿裡的陛下醒了,海尚書讓您趕緊過去一趟。”

李璋驚喜道:“他醒了?好!看來天不亡我!”

李璋唇角浮起抹笑,淡漠地掃了眼張達齊的屍首,立馬起身,斜眼看向床上的李昭,吩咐孫濂:“看好他,本王去去就來。”

“璋兒,你要去哪兒?”

素卿連爬帶滾地抓住李璋的下裳,哭道:“你彆?丟下娘,我、我害怕。”

“沒事兒娘。”

李璋攙扶起張素卿,從後麵環住他母親,柔聲哄:“待會兒讓孫公公伺候你服藥,他是我的人,最忠心不過了,決不會害你,孩兒很快就回?來。”

說到這兒,李璋給孫濂使了個眼色,示意太監接手素卿,隨之,他又掃了眼我、小武還?有那四個看守李昭的太監,冷聲道:“你們處理了這具屍體,盯住皇帝,本王很快就回?來。”

“是。”

我深深地伏身,頭杵在地。

好極了,天賜良機,馬上就能救李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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