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見(1 / 2)

珠玉在握 晝夜疾馳 9042 字 6個月前

元蘇蘇對這些官眷雲集的宴會並不感興趣。

她好奢華,也是好自己享受,和彆人湊在一起隻會嫌人多聒噪。

當然了,最真實的原因,還是因為彆人的奢享程度遠遠不及自己。

賞花宴在布政使府的花園中,他家夫人在小廳裡布下了宴席,女眷在這邊,男客隔著一條穿廊,在另一側的小廳,並不相見。

此時已到九月,秋高氣爽,天氣也漸涼,便是菊花也早已沒什麼好賞的。布政使夫人舉辦宴飲的最大目的,還是為了請這位元小姐來一敘。

二品大員在外地是要緊,可在京裡?皇城根下,一棍子掃過去也能帶倒幾個高官勳貴。每三年進京述職,他們都還要格外小心些,唯恐得罪了哪個貴人,來年便不好過。

元公爺對他們外地的官員來說,其遙不可及、高不可攀,比之尋常皇室更甚。

這位布政使並不是什麼有文人氣節的高官,為人也是十分老成周到滴水不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在任上安安分分待到致仕。

但他心裡還是有些疙瘩在的。

兩淮一帶,鹽運興盛。他雖說並不主管鹽政,可到底是一省主政官,每每有了好事不一定是他的功勞,但出了壞事,一定有他一份罪過。

他對鹽政盯得很緊。

甚至衙裡請了一位名幕,專司鹽政稅收監管之事,

每逢鹽運上出了點什麼事,無論大小,他便如驚弓之鳥一般。

布政使夫人和他夫妻同心,自是知道他的用意。於是在賞花宴上,便儘心儘力地捧著元小姐。

“今年的巡按禦史下來得晚了些,聽說原本陛下所派的那位禦史本已動身,卻勞累太過,患了喘症。這才臨陣換帥,遣了都察院另一位大人下來。”

主桌上,隻有元蘇蘇和布政使夫人在座,她親生幼子的媳婦陪侍在側布菜。

這位夫人容貌端正嫻雅,言語也溫和帶笑,低聲道:“還聽說,大殿下也一並來了。”

原本對她的話題沒什麼興趣的元蘇蘇,卻倏忽撩了撩眼皮。

她臉上的驚訝不是裝的,她並不知道謝璩會來。

上輩子她在留陽待了一年,日日煩悶,除了去方寸寺上香和找人說些書聽些曲兒,這偏遠地方也再沒什麼可做。

因而也沒聽過謝璩來的事。

她要是早知道謝璩會來,一早便去找他玩了。

他這個人看著溫潤正經,實際上卻是個對玩樂去處十分清楚的,隻是平時不去。那些貴族子弟要是找他呢,他也能找到地方打發他們,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平時對她也素來大方。今年及笄禮,他派來人送上了一套華貴異常的累絲嵌寶金頭麵,光華璀璨、巧奪天工,構思之繁華、技藝之精巧令人瞠目結舌,把在場所有人都壓了下去。

元蘇蘇很高興,會投她所好的人很不錯,隻可惜後來謝璩這過於大方的行為就被九皇子上眼藥了。

她當時十分生氣這個謝璨心眼比針尖還小,在府裡罵了他一頓,人仰馬翻地鬨了好幾天,最後還是謝璩來製止。

前世,她和他們一起長大,並沒有什麼婚嫁的概念。不管是誰求娶,她依舊做她尊貴榮華享樂無端的皇子妃。

隻是元公爺總說長幼之爭太盛,同誰結親都是偏頗,因而一向推脫。

元蘇蘇總不能和尋常人家結親。

她難道要低人一頭,給除了天子中宮以外的人下跪嗎?

於是,她後來就看上了謝無寄。

當然了,這也把元公爺氣得夠嗆。

腦海裡轉了一遍前世的事,元蘇蘇才開始想謝璩突然來兩淮是怎麼回事。

他是跟巡按禦史來的。

巡按禦史,是來督查官員的。

前世,明明那位巡鹽禦史和本地的鹽官冤枉了人,放走了真正夾運私鹽的人,找了黃家頂鍋;可巡按禦史來查時,並沒有查出這件事,也沒有給巡鹽禦史定罪。也不知是能力不濟,還是和巡鹽禦史同出都察院,同僚之間官官相護。

後來隱約是巡鹽禦史又做了什麼玩忽職守的事,東窗事發,沒能糾察出罪行的巡按禦史也被治了包庇之罪。

……包庇之罪!

元蘇蘇猛地坐直了身體,難道大皇子被皇帝厭棄也是從這裡開始的?

他要是跟著巡按禦史一起來清查,那想必是皇帝要令他坐鎮,好給巡按禦史底氣,不至於怕了那些當地盤根錯節的勢力。

可巡按禦史並沒有查出來,可見大皇子並沒有發揮作用。

甚至,有可能讓陛下覺得,大皇子也被買通,共同包庇這些罪行。

元蘇蘇心跳如鼓。

難道原本想讓大皇子坐鎮,給大皇子增加政績,就是皇帝的私心?

然而謝璩並沒有完成!

他辜負了皇帝的期望!

所以,難道是這樣?

元蘇蘇的腦子鮮少動得這樣迅速,種種關係和因果在她腦中互相牽線,想得她開始頭疼起來,索性暫時不去想整個案子的前後發展,而是轉而想另一件事。

陛下讓謝璩來坐鎮曆練,是不是,因為看好謝璩繼位?

她幾乎立刻就要站起來了,要真是如她所想,那麼為黃家翻案當真迫在眉睫。為黃家翻了案,處置了巡鹽禦史,巡按禦史的任務就完成了,謝璩也算是沒辜負皇帝的期望。

那後麵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了?

短短的瞬間,她腦海中已經過了無數個念頭。

而布政使夫人窺其神態,覺得應該元小姐也不知道大皇子要下來,否則她既來兩淮,必然會命大皇子順路看顧她,不會不知道。

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京裡一早就預備好的,而是突然派遣的。

為什麼會突然派遣一位皇子來坐鎮?想必是陛下動了怒,有要事要查。

並且,這次要動的人,非皇子不足以震懾。

她手心攥出了汗。

一頓飯吃得心思各異,她隻給身旁的大丫頭使了個眼色,叫她去告訴老爺。

“弟妹。”廳後,方才捯飭完儀容的李氏叫了聲出來更衣的弟媳婦。

弟媳剛剛一直在花廳裡給布政使夫人布菜,如今才得閒出來更衣,聽見她叫,便訝異說:“嫂子怎麼這會兒才來,剛才夫人問了一嘴,我隻說嫂子在打點親戚,遮掩過去了。”

李氏感激帶笑:“多謝弟妹替我說話,我剛剛才好,眼下夫人可還在興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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