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至寧府(1 / 1)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待賈瑜搖晃起身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軟榻之上,屋內隱隱有一股熏香傳來,細細觀瞧屋內裝潢貌似不是玉泉寺的僧舍,且不談屋內的古玩字畫,單說自己身上蓋得這件金絲鑲邊蘇錦貂絨被,恐怕就價值百兩。 正在自己上下打量的時候,門簾一挑,一位身著黃杏衣衫的豆蔻少女低頭而入,抬頭看見在床榻上不住打量自己的賈瑜,頓時一驚,放下手中的衣物便向外間跑去。 賈瑜嘴角抽動一下,一拍腦門,將近七年沒見異性,光跟禿驢打交道的自己,一看到女人怎麼就腦子卡殼了呢,何況看這丫頭才十二三,自己墮落了呀,一會一定要好好給人家道個歉,實在是那僧道衣服太過酸臭,熏昏了腦袋。 出了房屋向西行十餘步,隻見眼前出現一間奢華大廳,屋外三三兩兩的仆役丫鬟正竊竊私語。 “也不知大老爺是怎麼了,向來修道尋仙,莫說東府了,就西府老祖宗那也沒去過幾次,今兒也不是年節下的,怎就回了府?” “可不說嗎?你沒看剛剛進來的時候,那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 “怕不是哪家爺在外麵犯事了吧?” “犯事?外麵那些貓兒狗兒犯事哪能讓大老爺發愁,剩下那爺倆,怕是想犯事也就是襠下那玩意犯的。” 這一句話一說,一眾丫鬟頓時紅了臉,跺著腳地啐罵道:“真真是不害臊,這也敢亂說的,不怕被人告了去,看不給打出去。” 就在眾人嘰嘰喳喳搞不清事態的時候,方才賈瑜見的那個丫鬟已經領著大老爺出來了,聞得腳步聲眾人趕緊閉聲,一個個把頭埋低,有那幾個聲大的,此時更是雙腿發抖,唯恐剛才的醃臢話語傳到大老爺耳裡。 難得穿著正式一些的寧國府大老爺賈敬此刻根本無暇顧及他事,隻覺得仿佛如墜泥潭一般,那位飄如謫仙的道士口中的讖語讓他有些害怕。 “待日後雪落大地之時,此子可救闔族性命。” 他確實有個小兒,隻不過於當初“四皇子案”時失蹤了,自己的發妻本因晚育已是心神疲憊,再加上幼子失蹤,更是憂上心頭,至此一命嗚呼。賈敬也因此愧疚難當,心灰意冷之下決意修道,至於自己的幼子為何失蹤,他原以為今後再也不會去說,甚至此生也不會去想。 可如今有個道士帶著一位六歲孩童說是當年自己遺失的幼子,這讓他心中頓時天崩地裂一般,可是手中那件發妻親織的金絲鴛鴦錦綢肚兜又讓自己不得不信。 可是如果這樣想來,自己的幼子沒死,那麼死的就是……此時已是暖春正午,然而賈敬卻生生打了一個激靈,他想都不敢想一旦事發,賈族會被天家如何處置。 “大老爺?大老爺?”看了看賈敬發直的目光,小丫鬟頓時有一絲絲害怕,都說這大老爺愛求道問仙,此刻怕不是看到什麼妖魔邪祟了吧。 就在她準備叫人來看看的時候,眼前的房門“咯吱”一聲打開了,一張俊秀如花的麵容探了出來,看到門外的兩人,臉色一變正想縮回去,就發現一老一小兩人都盯著自己。 賈瑜尷尬地摸了摸頭:“額……我……那個……” 賈敬看了看眼前這個麵容極好的孩童,心下歎息一聲,都說虎毒不食子,自己已經害了他一次,倘若再害他一次,我如何下去見芸娘。 思及此,用手點了點賈瑜,“若有事,便去尋汝大兄,你底下亦有一妹,若是……若是……”賈敬複歎息一聲:“罷了,西府那邊若不去,便不去吧。” 說了這沒頭沒腦的兩句話,賈敬便自行離去了,他終究還是沒有相信那仙道言語,在他看來如若“四皇子案”事發,賈瑜就是滅族之禍,何談賈族之幸。 不過他既然已經離塵修道,自是與世事無關,今日來此,一為愧疚於發妻,二為私及族人,做到此已是仁至義儘,其它諸事便自有兒孫處置,自己想必也離成仙之日不遠,倘若不是如此,又怎會有仙家道人還子與他,讓他一解愧疚,雖說他著實不願受這一遭。 眼看著賈敬走遠,賈瑜算是一頭霧水,看了看旁邊同樣迷糊的小丫鬟,賈瑜便再度無恥地展顏一笑,睜著兩個水萌萌的大眼睛說道:“這位姐姐,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呢?” 就在賈瑜與這位名叫綠竹的丫鬟於暖閣之中閒聊時,一街之隔的義親王府書房中,卻是冰寒入骨。 這位曾經權勢滔天的皇子,如今執掌半壁軍權的親王此刻卻是如同麵如死灰,在他麵前,一位衣著宦官服飾的奴仆不住地叩頭。 “王爺,真不是咱家失職,隻是誰曾想隻是一瞬,那孩子就不見了,咱家在玉泉山上搜了整整三天三夜,恨不得把玉泉山掘了也找不到一絲毛啊。” “烏義,你這話的意思,是我的士卒放走了那孩童?”在他旁邊一位單膝跪地的武將不屑地說道。 “樊將軍,話不能這麼說啊,這咱家帶著人在山上,你領兵駐山下,這人沒了,怎麼說也是你我皆有罪,怎就成了我一人之過。” “你放你娘的屁,某自六年前領玉泉山戍林校尉,你山上可曾少過一隻兔子?往日我不同你這閹人計較,現如今倒賴到耶耶頭上了,你……” “都給我閉嘴。” 兩人聞言頓時把頭低下,義親王揉了揉眉心,“事已至此,爾等再推諉還有何用,烏義,立刻處理掉所有手尾,不要再留痕跡,樊虎,將玉泉山守衛中的王府親兵全部撤掉,你也不要再去乾惹了,經過這一遭,想必皇宮那邊也有一些察覺了。” 兩人低頭領命,義親王揮了揮手,斥退兩人,抬頭看了看門外晴空萬裡的天,歎息道:老九啊老九,你可真是命好啊,可惜我這人最不信的就是天命,鹿死誰手,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