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洋八音盒(1 / 1)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倒真真是……不似常人。”迎春性子有些木訥,想了好久才說出這樣一個詞。 賈瑜看了看周圍,心說自己還是彆教壞小孩子了,便苦笑道:“二妹妹,你道這話是什麼時候他說的,晚上抓了隻山雞正烤著,我口水都流一地了,他給我說這話,不就是怕我搶他吃嗎?” 此言一出,一幫孩子都翻著圈的笑起來,連黛玉都不由得開玩笑嗔道:“瑜二哥真真是的,那高人分明在點化你,你倒好隻顧著吃,不知道錯過了多少聖言聖語呢。” 探春也點頭稱是,“我前些時候還奇怪怎麼看二哥哥的字跡中多少有些出塵之氣,原來還真是高僧仙道教授的。” 這邊正說著話,外麵就有人把賈瑜讓取的東西送過來了,賈瑜還沒動,惜春卻是蹦蹦跳跳地去拿了,眾人隻見她回來時手裡捧了一個精巧的木雕,木雕不大,但上有假山回廊、樓台亭閣、曲水虹橋,玲瓏精致頗為雅趣。 眾人瞧過一番後,都暗自稱奇,賈瑜對惜春揮了揮手,接過木雕來,從它下麵打開了一個蓋,又從懷中取出一個類似鑰匙的東西插進去扭了好多圈,隨後才拿出來,把木雕放在桌上。 頓時隻見木雕如同活了一般,上麵的景致開始轉動起來,原先的死水竟然真真如溪水般流淌起來,最最神奇的還是這木雕竟然發出了陣陣音樂,簡直是奇妙無比。 眾人眼中有驚豔,有羨慕,有嫉妒,當然還少不了貪婪,不過賈瑜絲毫沒有注意,將那個發條鑰匙遞給了惜春的大丫鬟入畫,笑著囑咐道:“收好了,這要是丟了,可沒處配去。” 入畫像得著什麼寶物了一般,牢牢攥在手裡不肯放開,木雕還在被一眾人圍看,惜春不好去拿來,便如同小貓一般紅著臉拿額頭去蹭賈瑜的臂彎。 賈瑜笑著拿手勾了勾她的小鼻子,“這下可合你的意了。”各位小輩兒原隻是覺得他們兄妹感情好,但現在瞧見這麼一個好物件,真真是眼紅了。 探春不顧忌這些,當下就說道:“說四妹妹是妹妹,我們就不是妹妹了嗎?自是不怕彆人說二哥哥偏心,隻以為我們哪裡惹了二哥哥的不是。” 賈母倒是想得多了些:“這莫非也是那仙家道人教你的法子。”賈瑜瞧了瞧賈赦那紅得都快滴出血來的眼球,似是無意的說道:“先不說他們是不是仙家道人,就算是,也怎麼會去做這些塵物,這是西洋物件,名八音盒,隻是我把上麵的景兒換了而已。” 賈母還沒說什麼,王熙鳳一拍手說道:“是了是了,我瞧著也像西洋的玩意,不知道瑜兄弟還有沒有,我也想拿一個家去,等有客上門好顯擺顯擺。” 賈瑜苦笑一聲道:“二嫂子,這好東西要我能做出來,定給老祖宗,各位老爺太太並上哥兒姐兒都拿上一份,隻是這東西著實也是彆人送我的禮。二嫂子應也知道,之前有個俄羅斯國人來大齊遭了難,我看他可憐,就給了他一些銀錢讓他回了國,咱們家莊子那事還有人家的功勞在,這東西也是他後來為了答謝我才送來的。” 賈赦終究是忍不住問了句:“既是瑜哥兒對他有救命恩,饒他把這方子送你也不是事吧,大不了我們許他些銀子也是好的。” 這一句話讓賈政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挾恩圖報這哪裡是君子人的做法,賈珍也是皺起眉,賈瑜這一兩年幫他添了不少進項,而且在外又有那玉公子的美名,著實讓他臉上有光,雖說他人品是不堪了些,但對幼弟還算是關心,賈赦的話不是如同要賈瑜自己給自己身上潑泥,他如何能高興? 賈瑜沒去看賈赦,低下眼眉來說道:“若是以前,自然沒什麼問題,可誰知道那俄羅斯國出了什麼變動,那人本來隻是一個小貴族,在大齊待了幾年一回去卻發現自己成了王子,雖然不是什麼要緊人物,但身份在那,前年更是以貴使的身份到訪大齊,連皇帝都親自接見,人家能記得我的恩已是好了。” 這話出來,賈母都變顏變色了,她就想著安穩過完晚年就行,什麼災啊難啊聽都不想聽,趕忙衝著賈瑜說:“咱不去圖那富貴,又不缺那一兩口,何苦要去貪便宜。” 這話明擺著教訓賈赦了,賈赦也知道自己不討賈母喜,又受了這氣,心裡憋屈還不能朝賈瑜發作,隻能帶著邢氏、賈璉、賈琮先家去了,留王熙鳳在這陪著賈母。 眾人又把目光聚焦在那個八音盒上,確實是個好物件啊,卻又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是人家送給幼妹的禮物。 惜春自是不提,絞著小指頭恨不得把那八音盒趕緊抱了家去,生怕彆人多瞧兩眼都給瞧壞了。 眾人一片或羨慕或惋惜的神情中,隻有林黛玉捂著小嘴偷笑,看著賈瑜那桃花鳳眼中的一抹狡黠,似是明白了什麼。 哄鬼咧!要是這東西真是那勞什子貴使家造的,他怎就不再帶一個獻給皇上,偏偏在二哥哥家放了兩年才被他拿出來給了四妹妹,家裡這幫人真真是好蠢,然而這樣想著卻又傷感起來,惜春有個這樣疼愛自己的哥哥,連那樣好的珍寶,為了獨給她一份,能瞞著全家人,而自己呢? 這樣想著,卻又是紅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