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高麗末年,正逢原季之末,權臣李成桂趁勢而起,終於取而代之。
隻是大周就在其鄰側,若是出兵,高麗很難有好果子吃。
李成桂遣使上書,言辭都頗為謙卑,亦不敢言自己篡逆,隻說其王昏庸,終為太後所廢,王氏宗室裡又沒有什麼成器的人物,他受群臣擁戴,才不得已暫代國主之事。
隻不過這也是眾望所歸,還請天子示下。
宣武帝不和他來這虛的,實情如何,早就看得分明,隻不過李成桂態度良好,是以宣武帝不發作罷了。
饒是如此,開始那幾年,李成桂的上書都隻是“權知高麗國事”、“權知朝鮮國事”,態度放得極低,宣武帝還是不吃他這一套。
等到李成桂都請天子允許他改名為“李旦”,成為朝鮮國主的心都按捺不住了,請印誥的事還是沒個結果。
不正式冊封你,就意味著大周雖然不是很看得上朝鮮那塊地,但是真的想打的時候,完全可以直接懲治屬國之篡逆國賊——畢竟李氏沒有正式得到冊封,那王位上坐著的人,說應該姓王,就非常合理了——連個名義都不用。
祁元詢說句不好聽的,朝鮮稍有異動,大周就發文申斥,對方馬上就誠惶誠恐地認錯,行動方麵也不敢陽奉陰違,“積極認錯死不悔改”,在這個時期,朝鮮是不敢有的。
自宣武二十六年起,朝鮮年年上貢,而且使節一年不隻一趟,什麼天壽聖節、冬至、正旦等節日,乃至於上國有命之時,便遣使節入京,抱大腿的姿態做得很足,就差沒有明著叫爸爸了。
九月的天壽聖節沒有大辦,畢竟重陽之後天子便重病了,哪裡還有這個心情去慶祝生日?
隻是朝鮮還是遣使來賀,持禮甚恭。
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周能夠承認李氏為朝鮮國主的地位。
如今新君繼位,朝鮮的“攻勢”一定會更強烈。
乾聖帝沒有亮明自己對朝鮮的態度,隻是讓祁元詢這個準太子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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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如今主管屬國事務是儀禮司,主掌朝會儀節、,最近的禪位大典與登基大典,儀禮司的人就出力不少,但屬國來朝,也是儀禮司要負責的事務。
天子讓祁元詢主管此事後,儀禮司司正房顯便按例來與他詳述事務了。
太上皇未曾移離乾清宮,天子便照舊在文華殿處理政務,祁元詢獨立辦政之處,則轉到了武英殿。
武英殿在宣武初年還是天子理政之所,從意義上來說,與文華殿相差仿佛。
天子特意下詔讓祁元詢於此處理政,對於外界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信號。
祁元詢沒有出宮,就是在武英殿中見的房顯,出現在他麵前的房顯麵容清臒,看著很精乾的模樣。
根據他的彙報,招待使節,大周自有一套規矩,在這個方麵,並不需要祁元詢操心。
隻是朝鮮國為了讓大周冊封,實在是想儘辦法,使團到來後,有人為其說項也未可知。
畢竟朝鮮人又不是木頭,為了達成目的,使節也有四處活動。
也就是說祁元詢得防止彆人在他耳邊吹風,不要稀裡糊塗就應允了那些為朝鮮活動的人。
使團未到,正使是誰也不曉得,祁元詢也隻能先做計劃,等人來了再打算。
等到朝鮮使團入京師的時候,祁元詢就知道,對方此次,成功請印、受冊封的意願是極為強烈的。
除了藝文春秋館太學士鄭總為正使外,李成桂之子靖安大君李芳遠也赫然在列。
李芳遠何許人也?
若是放在往日,祁元詢還真不一定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畢竟區區屬國國君的第五子──這個屬國國君還是未經冊封的──即便是嫡子,也不能得到他的注意。
可是,當朝鮮使團抵京那一日,天上光幕更新的時候,饒是祁元詢對朝鮮知之甚少,也得對李芳遠另眼相看了。
光幕記載更新的關於李芳遠的內容非常多,簡單概括一下就是:此君乃是朝鮮太宗,乃朝鮮國得到冊封的第一位國君。
其人功高,可是父親偏愛幼子,所立世子為其幼弟。於是乎,此君一不做二不休,發起了王子之亂,換到中原,就是玄武門之亂。
上麵還特意提及了一點,宣武二十六年,李芳遠曾同樣跟隨使團來朝貢,與天子乾聖帝性格相投,相談甚歡。
祁元詢提高了自己對朝鮮使團的重視。
來的這一群可不是光會叫爸爸的。
這可是一個低配版的唐太宗或今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成祖登基後,世子封太子是永樂二年了;仁宗登基,太孫封太子也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了,看不順眼兒子什麼的,老藝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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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朝鮮,愛稱“太陽”是傳統啊,李成桂改名為李旦,一方麵是為了碰瓷唐睿宗,另一方麵嘛……就真覺得自己像太陽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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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國王嫡子稱大君,庶子稱君,朝鮮太宗為靖安大君李芳遠,就是文中跟隨使團來訪的這位。
不僅跟成祖性格相似,二者交好,連人生經曆都有點像。
李成桂喜愛幼子,立其為世子,李芳遠在朝鮮的建立當中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且功勞是最大的(有點朝鮮版本李世民那味兒了),對此當然很不服氣,於是在洪武31年時,李成桂病中(那時候洪武帝已經駕崩兩三月了),李芳遠就來了一出王子之亂,一不做二不休,把世子弟弟給砍了。
隻不過李成桂不願意立其為世子,而是立了他的同母兄,到第2次王子之亂的時候,他就先為王世子,而後受禪成為朝鮮國王。
在這個時期,明朝來了一出靖難之役,朝鮮也出現了戊寅靖社,就……真的很棒棒喔。:,,,,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