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1 / 2)

“失蹤了?”

阮岑頷首,“嗯,坊間有傳言,說是失蹤有七日了,阿姐,算上日子,應當正是你落下山坡那日,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此事過去那麼久,便無需再過問了。”阮蘅抬眸,“過兩日你又得回國子監了,東西可都備好了?”

“都好了,不過是些衣物,阮六都已備下了,阿姐到時可送我去?”

“送。”阮蘅嗔了他一眼,“回去後可得好好讀書,莫再貪玩,回頭我可是要問宋考學的,若有懈怠,那馬我可就還回去了。”

“我知曉的阿姐。”阮岑推著阮蘅後背就往裡屋走,“阿姐在屋裡坐著,彆受涼了。”

“你啊……”話落到嘴邊,阮蘅一止,停下步子。

阮岑走到她身旁,“阿姐,怎麼了?”

“你在我身後推我一把。”

“啊?”阮岑一臉茫然。

“我說你推我一把,將手放在我後背。”阮蘅生怕阮岑不懂,又指了指,“手放在你可使勁之處。”

阮岑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還是照做了。

阮岑比她小一歲,個頭卻比她高上不少,手覆在後背時,正搭在她肩胛處,“阿姐,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阮蘅難掩笑意,“你回去吧,我去歇著了。”

阮岑從頭至尾皆是困惑,低頭看了又看,他這手也沒什麼啊?

阮蘅沒回自己主屋,徑直去了銀春的偏房,如法炮製讓銀春推她。

而這一回,銀春的手正擺在她肩胛下三寸有餘之處。

阮蘅醍醐灌頂,許多事在這一刻明了起來,雖說她根本沒有看到那日將她從摘星閣推下的人究竟是誰,可她還記得當時她後背的那一道力,是抵在她後腰以上二寸之處。

很顯然,推她的是一個女子,且比她與銀春都要矮一些。

懷疑之人有了明確指向,隻要再等她露出馬腳便是了。

阮蘅無奈一笑,阮府還真沒省油的燈。

未雨綢繆不是壞事,阮蘅總覺得先前那些事她太過於被動,每一回都落得一身傷,若是再來幾回,她這命都彆想要了。

知道太多活不久,可若是什麼也不知,那死得更快。

真要選,阮蘅自會選擇前者。

夜色臨至,阮遠征的書房依舊燈火通明,阮蘅趴在軟榻下,不敢大喘氣。

她趁著晚膳阮遠征不在時溜進來,誰曾想前腳剛進來,阮遠征後腳就來,她隻得躲在這逼仄壓迫的榻底隱藏自己。

一連兩個時辰,阮蘅腰都酸了,可她依舊不敢挪身,生怕一點動靜都被阮遠征察覺。

阮蘅都已做好子時再出去的打算了,卻不曾想書房的門被輕叩,走進來一裹著黑色鬥篷的人。

這是誰?

阮蘅將自己呼氣聲又壓低,想聽清他們的每一句話。

“老爺……”

一道嬌聲柔若無骨震得阮蘅頭皮發麻,她抬眼望向那人,隻見來人將鬥篷取下,露出一張阮蘅萬分熟悉的臉。

方姨娘!

她為何會在這兒?她不是被父親送去長明寺了嗎?

顯然阮遠征也未料到是她,“你怎麼來了!”

“妾身想老爺了,就想過來看看。”方姨娘貼在阮遠征身上,潸然淚下,“我也不過是離府幾日,鬆兒與阿盈竟出了這些事,我哪裡還能待得住,阿盈出嫁我都未見上她一麵,你叫我如何放得下心,我什麼也不知,阮家就將她隨隨便便嫁給那朱家了,你知道外頭在說什麼嗎?說她嫁哪裡是嫁給朱家的兒子,分明就是嫁給朱鴻寶父親續香火的。”

“夠了!”阮遠征厲聲,“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我能有什麼法子,若她不去招惹阮蘅會有這些事嗎?”

“阮蘅,阮蘅,又是阮蘅,為何你們都偏愛那個賤人!老夫人也是,自從她回京後將阮蘅當做寶貝疙瘩似的,碰也碰不得,同是阮家都姑娘,她就高高在上,我的女兒就該低賤嗎?”

阮遠征瞪了她一眼,“好了,你閉嘴,要把人都招來嗎?我好不容易將你安置在莊子裡,你非要鬨出事真被送去寺裡是嗎!”

方姨娘一聽長明寺便真的慌了,“不是的老爺,不是的,妾身不說了。”

黑暗中,阮蘅雙眸愈發晦暗,方姨娘根本就沒去長明寺!父親竟將她安置在莊子裡?

有什麼東西在她胸口被撕裂般,疼得她發顫,喘不過氣來。

她受的苦,做得一切努力在如今看來卻像是一場笑話。

她有些慶幸,今夜趕巧來了這裡,否則又怎會知曉這些事。

方姨娘含情脈脈望著阮遠征,指尖覆上她麵龐,“老爺,妾身想見見鬆兒。”

“現在還不是時候,過兩日我會讓你見到他的。”阮遠征將她的手扯開,“你趕快回去,彆讓人發現了。”

“老爺,你總說過兩日過兩日,當真不是在敷衍妾身?”

阮遠征沉聲,“這幾日朝堂有變,我會想法子將阮鬆送出去躲兩日的,你與他出京,待事情平息後我再將你們接回來。”

“這是要發生什麼事了?”

阮遠征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塞進方姨娘手中,“朝堂之事,你不必過問,管好自己就是,過兩日阮岑就要去國子監,到時我會尋借口不讓阮鬆去,讓他去彆院,那時你就帶著他離開,明白嗎?”

字字入耳,阮蘅死死攥著手,指甲都要嵌進掌心中,可手心的疼痛遠不及阮遠征那句話讓人心寒。

京城有變,他替阮鬆留有退路,那她呢?阮岑呢?又或是其餘阮家人呢?

有些念頭一旦產生,便猶如蟲魔在她腦中肆虐。

“回去吧,彆被人發現了。”

“老爺,那妾身就先回去了,老爺照顧好自己。”方姨娘收起銀票就要往外走,卻不想阮遠征突然起身一把將她攥住,往屏風後拉,“快,躲起來,有人來了。”

方姨娘慌不擇路藏身,阮遠征還來不及坐下,書房的門又一次被推開。

屋外之人顯然是在阮遠征意料之外,他嚇得趕忙合上門將人請了進去,“太……太子殿下。”

“太傅大人不必驚慌。”李嗣掃了書房一眼,“本宮隻是路過,想著許久未見到太傅大人,便順路拜訪一番。”

“殿下……”李嗣一身玄衣可隱於夜色中,又未讓人通稟便徑直來書房尋他,顯然是不希望讓旁人知曉他來了這裡,“不知太子殿下深夜造訪,有何要事?”

“這兒就太傅大人一人?”

“是,就臣一人。”阮遠征將李嗣引至上座,“殿下請。”

“本宮長話短說。”李嗣於正位上坐下,“這幾日你可有見過獻王?”

“回殿下,臣並未見過獻王殿下。”

“他們都與本宮說皇叔死了,可本宮可不信。”李嗣輕笑,“他那隻老狐狸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死?必定是在哪個地方躲起來了,如今他在暗我在明,還真就暗箭難防。”

阮遠征站在一旁未語,一心想著方姨娘還躲在屏風後,聽得這許多密事,若是被發現,定是活不了了。

“聽聞阮二姑娘是在巫山下被人救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