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酒(1 / 2)

出乎意料的情深繾綣將阮蘅驚得說不出話來,臉頰暈染醺紅,猶有蟲蟻密密麻麻啃食著血脈,激得她渾身酥麻,腦中一片空白。

“謝大哥……”於她來說,謝元睿便是兄長,兩世以來,她從未對謝元睿有過彆的念想,可她萬萬沒想到謝元睿竟對她如此深情意切,“我……我一直將謝大哥當做親哥哥一般對待。”

意料到阮蘅會做此回答,謝元睿莞爾,“可如今你知曉了,我並未將你當做妹妹。”

“我……可我對謝大哥並無男女之情,若我冒然應下謝大哥,於謝大哥來說實為不公。”

謝元睿歎了聲氣,“我知曉的,你心儀獻王殿下,他那般出塵絕豔,會得你欽慕,皆在情理之中,阮蘅,我心裡清楚,我比不得他。”

“謝大哥彆胡說。”阮蘅偏過頭掩飾自己的局促,“我早已不喜歡他了,不管他再好,也與我無關。”

謝元睿瞧不出是否欣喜,他拉過阮蘅的手,輕聲細語,“阿蘅你瞧,你原本心悅他,如今卻沒了情意,那於我來說也是一樣,我或許也能等到你改變心意的那一日,不是嗎?”

改變心意的那一日?阮蘅思緒有些飄遠,她也不知自己會不會有那一日。

這一世她不再纏著李玠,更不會再嫁給他重蹈覆轍,可即便如此,她也未替自己做好打算。

她未想過自己的姻緣,亦未曾想過要與誰渡過餘生。

“謝大哥,我還未想過要嫁人。”

“我不急,等著你就是了。”謝元睿眸色微亮,“那等你想好了,第一個與我說,可好?”

謝元睿小心翼翼,生怕她開口婉拒。

阮蘅曾以為自己就該與李玠糾纏到死,如今放下了,她可否能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她或許可被人放在心上,子孫承歡膝下,亦可不必死於十六歲那年……

阮蘅有些動搖,他們兩家交往甚密、門當戶對,又知根知底,於她來說,謝元睿似是最合適的人選。

她想,若是前世未曾遇到李玠,她應當也會嫁給謝元睿或是如他這般的人吧,謝元睿為她默默付出了兩世,可她卻什麼也不能回報他。

阮蘅將心頭一閃而過的那個名字壓下,似是用了半生的氣力,才開口說道:“謝大哥,你的心意我知曉,可我不能騙你,我如今確是將你當做大哥對待。”

謝元睿眼神有些淡,可他從來不會用李玠那般淩厲的目光看向她,隻是這一點,足以讓阮蘅邁出一步,“但我也會試著對你好,我不知要用多久才能如你這般,可我會嘗試。”

謝元睿眼中的黯淡散落,染上了難掩的熾熱,他說那番話前想過許多,就連阮蘅拒絕他的緣由他都想過七七八八,卻不想在她口中聽到了他最為奢望的答案。

“好。”謝元睿眉眼含春,化不儘的柔和,“不急,我等著。”

阮蘅垂眸苦笑,如此一來,她便沒有退路了吧。

“院子裡的海棠花呢?”謝元睿這才留意阮蘅的海棠苑光禿禿一片,往日贈她的海棠都已不見蹤跡,“不喜歡嗎?”

“不是。”阮蘅懊惱自己還未來得及栽上花草,隨口扯了謊,“西府海棠嬌貴,沒遭住前幾日的大雨,根枝都爛壞了,我便拔除了。”

“改日我再替你尋一些來。”

阮蘅立馬回絕,“不必了。”話音剛落,察覺有些不妥,阮蘅這才道:“我養不好,儘是糟蹋,就讓它好好生在西府吧,彆來京城遭罪了。”

尋這花免不了要與李玠打交道,阮蘅不想再與他有糾纏了。

謝元睿:“好,都依你。”

“好,都依你。”從一旁探出一腦袋,學著謝元睿的語氣揶揄。

“謝三!”阮蘅嗔了她一眼。

“沒,你放心,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謝渥丹笑著纏了上來,“真的,嫂子。”

“你——”阮蘅作勢就要去打她,謝渥丹笑著跑開了。

謝家明白了阮家的意思,並未久留,帶著謝家兄妹二人離開了,回府後他們還需備下聘禮,如此一想,竟覺得日子有些倉促,可謝元睿立馬要去會監廳,再不定下,又得延期至三四個月後了。

謝家人走時阮府喜氣洋洋的,在場的婢子小廝皆知,阮家與謝家好事將近了,先前阮家被攪得天翻地覆,如今終有一件大喜事了。

老夫人見著阮蘅時,就知這事八成妥了,“元睿是不錯,待你又好,嫁過去,祖母也沒什麼可擔憂的。”

阮蘅淡淡回了一聲,“是,祖母。”

“什麼嫁過去沒什麼可擔憂的,我不許!”背後一道厲聲將難得的氣氛轟然打碎。

阮蘅轉過身去,見阮遠征站在身後,一臉惱意。

“與謝家的婚事我不同意!”阮遠征毅然決然,毫無商量的餘地。

“混賬,你又在說什麼胡話!”老夫人見阮遠征又異議,氣息急促,話中蘊了惱意,“我還活著,蘅丫頭的婚事便由我來做主。”

“母親,我是阿蘅的父親,我也有權過問她的婚事。”

若是昨夜並未躲在書房,她還說不準會以為是父親為了她著想,可知道真相的她覺得甚為諷刺,“父親這般正色言辭拒絕這樁婚事,隻是過問嗎?”

阮蘅低低笑了一聲,滿是悲涼,“當初我想嫁給獻王殿下,父親不允,好,那我不嫁了,如今想與謝家結親,父親又不允!女兒似乎愈來愈不明白父親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了,敢問父親,您希望女兒嫁給誰?”

這是第一回,阮蘅生了反骨,“父親這是瞧不上獻王殿下,亦瞧不上相府嗎?父親眼高,敢問瞧得上誰?這比獻王殿下位高權重的,想必隻有皇上與太子了吧,讓女兒想想,父親這是想讓阮家多一位太子妃還是貴妃娘娘?”

“啪——”

廳中刹那間沉靜下來,阮遠征雙目赤紅望向阮蘅。

阮蘅捂著臉不怒反笑,“父親這是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

“阮蘅!”阮遠征氣急,沒想到阮蘅竟當著眾人之麵忤逆他,他抬手又要往阮蘅臉上扇去。

“住手!”老夫人喝止他,“你要氣死老身嗎!”

老夫人拉著阮蘅將其護在身後,“蘅丫頭無論如何都不許嫁入皇家!你想也彆想,她的婚事由我來做主,謝家與我說了,六月廿三來府上提親,此事已定,無需再議。”

“母親!”太子想要阮蘅,否則她就是死,阮家也會隨之遭難,他輸不起。

“我阮家不需要賣女求榮!旁人攀權富貴那便隨了他們去,可這並非是我阮家所求,謝家能真心對待阮蘅,在京城中沒有比謝元睿更適阮蘅良配。”

“母親——”

“好了,莫要再說了。”老夫人示意阮蘅跟著她離開,阮蘅默默跟在身後。

阮遠征沒有再說什麼,甩著袖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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