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酒(2 / 2)

邁入老夫人的院落時,老夫人心疼地看著阮蘅臉上的紅印,“快進來,祖母給你上藥,真是的,下手總不知分寸。”

阮蘅站著未動,老夫人察覺到她的異樣,停下看向她,“怎麼了?”

“祖母。”一陣無話後,阮蘅才開口,一字一句決然失落,“我也不知究竟是我還是父親變了,又或是他一直如此,我從未看透過。”

“眾人都道父親最疼愛我,我原本也是這般認為的,可如今才明白,他疼愛的不過是聽話懂事的我,疼愛的是對他有利可圖的我,我是阮家嫡女,阮家的榮辱都與我息息相關。”

“祖母可知,我昨夜竟有了一個念頭。”阮蘅垂眸失笑,“我在想父親究竟是不是真的是我父親,為何他能如此毫不留情將我推下深淵!”

太子說她要麼死,要麼入東宮,看似阮遠征替她選了一條生路,可她深知,留在太子身邊怎會有好下場,那是生不如死……

阮蘅低垂眼眸,陷入迷茫中,自然不會瞧見被老夫人極快掩飾的錯愕。

“阿蘅,你父親有自己的考量,不過你放心,有祖母在,你的婚事便由祖母做主。”

這些事老夫人心裡門清兒,可見才不過及笄的孫女說出這番話來不免詫異,若是可以,她倒是期盼阮蘅什麼也不懂。

“祖母,他是我父親。”

即便他做了錯事,他依舊是她父親。

老夫人歎了聲氣,“你受委屈了。”

阮蘅搖了搖頭,“祖母歇下吧,孫女先回去了。”

“好。”老夫人目送她而去,無聲歎了聲氣,“性子還真是像極了他。”

不出兩日,謝家要與阮家結親已傳的沸沸揚揚,此事在眾人意料之外,可細想又在情理之中。

而這日正是一眾監生會國子監之日,各家傳出的怨聲哀道才讓人一時忘了謝阮兩家之事。

京城駛向國子監的馬車浩浩蕩蕩,這一走又是一個月才可回京,如今阮庚也得了應允,一同入國子監,阮蓁與阮蘅同行相送。

再折回時,天色已沉了下來,但好在隨行馬車不少,便也沒什麼擔憂的。

阮蓁被彆家姑娘喊去說話,馬車上徒留阮蘅一人,她靠在一旁小憩。

正當她快要沉睡過去時,馬車異樣微沉,她猛然間警醒,見一黑衣人癱坐在一旁,阮蘅下意識就要抽出手邊用作防身的短刀。

“是我。”

黑衣人開了口,這聲音她化作灰都認得。

“獻王殿下為何會在此?”生怕被人察覺,阮蘅壓低聲道:“還請獻王殿下速速離去,孤男寡女實為不妥。”

李玠沒有說話,望向她的雙眸中多了些許意味不明的情緒。

他將麵罩摘下,露出一張與往日清冷無異的麵龐,隻是唇色尚淺,泛著慘白之氣,有些不對勁。

阮蘅這才發現他右手捂著腹部,鮮血沾染了整隻手,血腥味撲麵而來。

本欲往後挪動身子的阮蘅怔然,“你……你受傷了?”

“嗯。”李玠收回目光,“就待一會兒,過會兒會走。”

能讓李玠說出“就待一會兒”這幾個字,阮蘅就知他傷勢過於嚴重,想必是沒有退路了才來她這兒躲一躲。

阮蘅從一旁取出半壇子酒,擺在李玠麵前,“這是方才他們喝剩下的,若是獻王殿下不介意,先清洗傷口。”

李玠沒有推辭,咬著牙將酒儘數倒在傷口上,撕下黑布纏繞裹紮,這才敢喘了幾聲粗氣,“多謝。”

“不必。”阮蘅不再接話。

兩人一字一句皆是淡漠疏離。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當阮蘅想問他為何還不走時,李玠先一步開口。

“聽說謝元睿來你府上提親。”

阮蘅心口一滯,莫名有些見不得光般的負罪感,可仔細一想,李玠這一世與她沒什麼乾係,便也不在意起來。

“隻是說了親,過幾日才來提親。”

李玠唇尾微微一勾,道不清是何情緒,“他人不錯,是良配。”

阮蘅不知說什麼,隨口敷衍道:“是啊,他們都這麼說。”

“你可喜歡他?”

阮蘅沒想到李玠會問這個,一抬眼便撞進了李玠深不見底的明眸中,她趕忙避開,鬼使神差回應了一句,“若不喜歡,我為何要嫁給他。”

馬車沉寂下來,二人的氣息聲都尤為分明,其間夾雜著李玠的一抹輕笑,極淡,若非阮蘅一直留意著李玠的動靜,怕是根本不能察覺。

“看樣子阮二姑娘是非他不嫁了。”

阮蘅沒理他,說話陰陽怪氣的。

李玠將酒壇挪開,重重擺下,捂著傷口就站起身,一把掀起帷裳。

“本王等著,到時一定來喝你們喜酒。”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就已消失於夜色中,徒留風擺搖曳的帷裳證明他來過。

隻聽“滋啦——”

車夫才發覺了異樣,回頭一看,驚呼,“哎喲,二姑娘,方才那陣風真大,帷裳都被扯下來了。”

阮蘅:“……”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忙完了,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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