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1 / 2)

窗外疏影纏繞,映在窗柩前,繪成斑駁,清冷的月光散落在床榻前,將榻上的嫣紅映襯得愈發嬌豔。

阮蘅隻覺得陷於沉浮之中,整個人都不知身在何處,酒香肆意,醉得她渾身發軟。

“阿玠……”

“嗯,我在。”分明還是原來的李玠,分明還是原來的聲色,阮蘅也不知是她迷醉的緣故還是他本就如此,她隻覺得李玠將所有壓抑的情緒都宣泄而出,他的每一處都在叫囂。

阮蘅從未曆經過這些,即便她知曉他的溫柔,可她還是不由發顫,於李玠鬆開她讓她喘息的間隙,她微微推開了他,“謝三說,會……會有些疼,真的嗎?”

見李玠臉色有些變,阮蘅慌忙接話,“不是……我不是怕疼,我隻是有些擔心罷了……”

可李玠臉色還是很難看,阮蘅一時間也不知是否是自己說錯話了。

隻見李玠蹙著眉,將眼底的深邃化作陰沉,幾乎是嘶啞著聲道:“你與她平日裡就是談論這些的?”

“啊?”好半晌阮蘅才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以為她與謝渥丹往日就會談這些沒羞沒臊的話嗎!

阮蘅慌忙否認,“不是的,才沒有,隻是她堂姐出嫁時她無意間聽見的,而後又與我說的……我不知真假,所以……”

“所以便來問我?”李玠險些被她氣笑,可如今二人的氛圍卻不由他。

阮蘅青絲散亂,因他食髓知味後的一發不可收拾,她本就嬌小的麵容愈發俏若春桃,眸中微漾,氤氳起層層醉態的霧色,媚態難掩,李玠看向她的神色愈發深邃與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迫切貪婪。

被李玠這麼一問,阮蘅她哪裡還是說出一個字來,怎麼說都是錯,倒不如什麼也不說,可二人維持著這一姿勢,著實難耐,不說話便讓她覺得愈發尷尬。

正當阮蘅要攀上他時,李玠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起了身鬆開與她的禁錮,側躺在一旁,幾乎是咬著牙道:“好了,早些睡吧。”

這叫阮蘅不由發蒙,他這是何意?

她起身也不是,繼而躺著也不是,想了想,隻得戳了戳他的胳膊,輕聲喚著他,“阿玠……”

李玠動了動,並未作答,背對著她似乎是極其艱難地壓抑著什麼,“這兩日你過於疲倦,還是歇息下吧。”

方才分明還情動至深,先下卻毫不猶豫地抽身,阮蘅不知為何心裡空落落的,有些不是滋味。

阮蘅坐起身,將身子前傾探了過去,不免委屈,“阿玠,這是我們新婚之夜。”

“嗯。”李玠隻淡淡應了一聲,“我知曉。”

“你知曉那你為何……”

“你還小。”李玠轉過身來,將她腰一摟,小心翼翼置於床榻內側。

“我不小了。”阮蘅怎能不知李玠口中有多少真話多少假話,她死死盯著李玠深藏慟色的明眸,麵色微沉,“你是不是還想著給我留後路。”

他不想碰她,不是因為她還小,而是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願讓她深陷他的這趟渾水,他如若未曾碰過她,她到時便也不會難於改嫁。

李玠垂眸,隻是無可奈何地輕歎了一聲,“我說了,你還小。”

阮蘅心中有氣,一把摟住他,幾近將他死死禁錮住,“給我個孩子吧。”

李玠麵容上的冷靜漸漸被撕裂開,他深眸不見底,暗流湧動,方才壓下悸動的又蠢蠢欲動,“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阮蘅纏了上去,“我說我想要個孩子。”

李玠彆過臉去不看她,“你都還隻是個孩子。”

阮蘅捧著他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我怕你萬一想丟下我……若我一人還不足以成為你的牽掛,兩個人總成吧!你總不會不想知道自己的孩子長什麼模樣吧,是個女孩還是男孩,眉眼像你多一些還是我,待他開口時,是先喚阿爹還是阿娘。阿玠,這些你都不想知道嗎?”

李玠看著她,緘默不語,可眼尾的深沉似要蝕骨噬心。他知曉,他還是輸了,輸得徹徹底底,阮蘅將他留有的最後一絲餘地剝得一絲不剩,她不願他替她留下後路。

“阿蘅。”他將自己覆在腰肢的手緩緩收緊,“你可不能後悔了……”

阮蘅後腰一緊,自下而上傳來酥麻的感覺,將她的理智一絲絲剝奪,“不……不後悔。”

李玠輕笑一聲,覆了上去,“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阮蘅一時被這個問題難住了,男孩還是女孩……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事兒啊。

可李玠哪裡還給她思索的間隙,不等她回答,便將她禁錮於他的杜康氣息中,輕觸著她的耳垂,“我都喜歡。”

“阿蘅,我其實並非你所見的那般大度。”他微微啟唇,咬了上去,“你的孩子隻準與我姓。”

阮蘅抬眼,撞進他雙眸,他眼中的洶湧如逆流翻湧而來,勢要將她湮沒,她怔神,“好……”

滿眼的媚紅嬌態,一室的旖旎嬌柔,如紅絲纏繞,將二人束縛,於醉生夢死間沉浮。

……

因顧著阮蘅第二日還要照顧院中病患,李玠極為克製,可即便如此,翌日日上三竿之時,阮蘅才幽幽轉醒,滿身的酸痛與倦意,讓她根本不想動彈。

看著倚在床榻旁的某人,阮蘅有些意外,“你怎的還在這兒?今日沒有公事?”

開口時阮蘅才發覺嗓子喑啞得不像話,她難受地咳嗽了兩聲,李玠見狀,遞了一杯水過來,阮蘅沒接,隻是死死盯著他,滿是控訴,“都怨你!”

李玠將茶碗遞到她嘴邊,讓她就著他的手飲了幾口。茶碗被擺在一旁,李玠坐上了床榻,拉過她的手,給她輕揉著,阮蘅酸得倒吸一口涼氣,待這陣子酸勁兒過去,

“昨夜也不知是誰後來纏上我的,醒來倒是怨上我了。”李玠淺笑,“都說姑娘家的總愛翻起臉來不認人,我原本倒是沒見過,如今是全然儘信了,世人所言果真不假。”

“你——”阮蘅羞得將自己埋進枕間,“你彆與我說話了,我如今不待見你。”

李玠不怒反笑,將布衾又給她掖了掖,“瞧著應當也未有什麼不適,我也放心了,不過若是還累,你就再睡一會兒,我還有事處理,得夜裡再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