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顧不得其他,披上一件鬥篷就往外去,迎麵撞上正往這兒來青禾,“娘娘,您醒了,屬下正要去找您呢。”
“王爺最後一戰大捷?”
“正是。”青禾的笑意止也止不住,“蓉城較遠,消息傳來也晚了半日了,王爺應當今日午時就已拿下,如今皇上已降,正被王爺扣押在宮中,如今朝堂被推翻,京城想必大亂,王爺可趁此將皇上的人一網打儘。這不,蓉城百姓聽聞此消息,便在城中放火樹銀花高歌慶賀,娘娘不去瞧瞧?”
恰巧又一火樹銀花在空中綻放,阮蘅抬眼,將夜空的璀璨儘數收入眼底,“去,自然要去的。”
阮蘅站在城樓上,看著滿城的煙火絢爛,陰霾與哀痛已漸漸散去,她恍若又回到了四個月前的蓉城,沒有病痛,沒有分離,沒有死亡。
一切都在變好。
……
蓉城喜事一樁接著一樁,眾人連著慶賀了三日,先前李玠許下的諾言阮蘅也都已兌現,贈與的鋪子也相繼開起來,琳琅滿目,門庭若市。
城中的學堂也人滿為患,先前李玠所諾鄉試三甲可入國子監,好些人也不全然相信,可如今整個朝堂都把控在獻王殿下手中,國子監之事自然不會有假,眾人都等著那一天。
……
而阮蘅又縮在屋中不肯出來,餘鴻才半月見不到人,便出來尋她,見她懶洋洋躺在榻子上,好不愜意,他撇了撇嘴,“成日待在屋子裡做什麼,也不出去走走。”
阮蘅眯了眯眼,又泛起瞌睡,“外頭實在太冷了,我有些受不住,我原以為蓉城在南方,冬日裡會暖,卻不想比京城還冷,等到年關,我或許連窗子都不願意開。”
餘鴻才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你還當真睡得踏實,京城之事你就不擔心嗎?”
阮蘅轉過臉來,“擔心?擔心什麼?”
“他分明五日前就已拿下京城,可這些時日連一封書信也沒有給你,更彆提要回來了。”
阮蘅眨了眨眼,掩蓋下失落,故作不在意道:“這有什麼的,如今他在京城還未安定下來,朝裡朝外還有諸多事宜需要他來處置,還有他的那些個皇侄,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如今被他奪下皇位,他們哪裡會甘心?必然會給殿下找些不痛快的。這種時候去煩他做什麼,他若是要回來,自然會提前與我說的。而且他說過他會回來陪我過年的,還有二十日呢,急什麼,再等等就是了。”
餘鴻才被她這話反駁地沒話說,如今在她看來,獻王什麼都是好的,他還能再插什麼嘴,小輩們自己過得好便是了。
餘鴻才正要轉身走之際,見阮蘅又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又要睡去,他三兩步上前,“不是方才才醒嗎?怎麼又要睡?”
“師傅。”阮蘅委屈地憋著嘴,“如今我連睡覺您都要管著我了,我實在是太困了嘛,就眯一小會兒。”
她閉上眼,正準備睡去,熟料餘鴻才一把抓過她的手,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已在給她把脈。
阮蘅有些不樂意了,“師傅您做什麼,我又沒病,您瞧什麼?”
“彆說話。”餘鴻才一聲何止,阮蘅也嚇得睡意散了大半。
“怎麼了,難不成真生病了?可是我並未感覺到有何不適啊……”
餘鴻才又瞪了她一眼,她這才不說話。
“瞌睡是何時開始的?”
阮蘅見餘鴻才一本正經地詢問她,她便想了想,“七八日了吧,還是十日,哎呀,我也忘了,誰會去記這些事兒啊?”
“這兩日吃的可有什麼不同?”
“吃的?”阮蘅回想了半晌,“並未有何不同啊,我每日吃的都差不多。師傅,我當真病了?”
餘鴻才不理她,自顧聞道:“葵水呢?多久沒來了?”
這般女子隱晦之事被旁人提及,即便阮蘅臉皮再厚也有些羞澀,“師傅,您問這個做什麼?”
餘鴻才沒回她,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她。
阮蘅見餘鴻才如此神情,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葵水……似乎已有一月未來了,除此之外,她還一直困乏。突然一個念頭油然而生。
她抬眼看向餘鴻才,“師傅……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你身子畏寒,就好好待在屋子裡,不要去外頭受風寒了,我給你去抓副藥,你喝幾日祛祛寒,日後也好安胎。”
安胎……
她已猜到了,可從餘鴻才口中聽到,還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瞧著與平日無異,可裡頭已有另一個小生命。
阮蘅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笑得一片柔和,她和阿玠有自己的孩子了,他定會很欣喜吧。
餘鴻才眼尾也沒了方才的責備,他眼中的喜悅險些出賣他故作的平靜,可他依舊板著臉,“這事你需得立馬寫信與他說,他是孩子的父親,是他回來還是將你接走,你們自己商議,趁著這幾日趕快做決定,待再過半個月,你就得更為謹慎,不可再勞碌奔波了。”
這些話阮蘅都聽進去了,可她也有自己顧慮,你也不會一時間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師傅,如今他瑣事纏身,這事雖是喜事,可對他來說或許也會成為負擔,他又要顧及朝堂,又要顧及我,哪能顧及的過來,我不想他太累了,何況他與我說過年前他會回來的,我再等兩日就是了,又不急於這一時,到時我親口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不是更好嗎?”
餘鴻才想了想,也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他拗不過她,也隻好作罷,“你睡著吧,我給你去熬藥。”
阮蘅揉著小腹,看著餘鴻才的背影笑到道:“來,我們謝謝師公。”
正要邁出去的身影一頓,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走了,留下了滿屋的笑意。
師公……似乎還不賴。
阮蘅本就怕自己睡得多被人念叨,如今有了個得當的借口,更是睡得心安理得,整日睡她個天昏地暗。
連著睡了三日,餘鴻才終於瞧不過去,讓四喜拖著她出去走走,順道給他帶些酒回來,阮蘅知道餘鴻才的用意,這幾日也躺乏了,索性應下也出去走走。
可她剛出街角就有人認出她來了,一個勁兒地往她手裡塞東西。
“樂安縣主,這是我家母雞自己下的蛋,昨日剛下,我都給你送來了,你懷了身孕,就該多吃這些補補身子。”
“縣主,我這魚你也拿去,今早剛捕的,這個補身子也是大好。”
“還有我這個,還有我這個……”
……
阮蘅盛情難卻,隻好讓青禾與四喜將東西一一接下。當初也不知是誰將她懷孕的消息傳出來,如今一傳十,十傳百,怕是整個蓉城的人都知曉了。
“縣主如今懷有身孕,王爺何時來接縣主啊?縣主可是要母儀天下的,如何能一直待在我們這小地方。”
“哎喲,瞧瞧您這張嘴,整日把這件事掛在嘴邊,王爺如今日理萬機的,自然是要忙過這一陣子才行了。”
阮蘅知道他們並沒有惡言,可想到李玠許久未給她遞消息來,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身後有人攢動,高呼,“新皇登基了!新皇登基了!明日就是登基大典!”
眾人連同阮蘅都齊齊望去,見有前方已圍成一團,等著那人說下去。阮蘅也不禁挪著步子往前靠去,想聽上一二。
“我方從臨城回來的,剛得到的消息,明日我們就換新的君主了。”
“那太好了,我們終是等到這一日了。”
那人繼而道:“我與你們說,我還聽說登基大典亦是冊封大典。”
“冊封大典?”有人問道:“冊封誰?”
“你說還有冊封誰?自然是皇後娘娘了。”
“當真?”在一旁聽著的欣喜不已,“那新皇可是會來接我們縣主了?我們縣主當真是要母儀天下了!”
可話音剛落,那人便捂著他的嘴,“噓,你快彆說了,冊封的確是皇後沒錯,可聽說是京城白家嫡女,都已下旨了,你可彆讓我們縣主聽……”
他話音戛然而止,呆呆地看著在他身旁已站了不知道多久的阮蘅,“樂安……縣主……”
阮蘅笑了笑,看了眾人一眼,對青禾道:“回去吧,我玩兒累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