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娘。”顧蘭瑜收回手,不再摸了,剛才吃的時候沒問,原是林晉鵬給的。
顧鐵山沒言語,喂豬去了。
鍋裡水咕嘟咕嘟滾開,顧蘭時用紮了洞的長把葫蘆瓢將焯好的刺芽撈上來,熱水從二三十個孔洞流下去,一舀就是許多,比用筷子撈好使。
刺芽嫩綠,看著就好吃,竹哥兒在旁邊舔舔嘴巴,說:“上回吃肉炒的還是去年。”
“知足吧,雞蛋炒不也挺香的,去年吃了好幾回,還不滿意。”顧蘭時笑道,又舀了一瓢上來。
“這哪能一樣,雞蛋又炒不出來油水,肉不一樣,刺芽沾了葷,炒出來油光光的,才叫香呢。”竹哥兒說著,從碗裡捏了半朵刺芽吃起來。
見他嘴饞,顧蘭時說:“吃這點就行了,過了一下水,裡頭說不定沒熟。”
這也是他家日子好點,沒錢的人家吃刺芽,用水焯熟就行了,能舍得的,撒點鹽拌一拌,舍不得的,像這樣的時令野蔬,再沒油水和味道也是一碗好菜。
他倆一邊乾活一邊說話,苗秋蓮拿著兩個空碗進來了,是狗兒和顧鐵山喝完薑湯的碗。
“把籠屜架上,前天不是剩了幾個餅子,一齊熱了。”她係上襜衣,接過顧蘭時手裡的活。
刺芽炒肉片是道好菜,尤其肉片子,她買的肥多瘦少,炒出來油滋滋,要是炒壞了豈不可惜。
上有顧蘭時,再上還有老娘,竹哥兒一般都是坐在那裡燒火,見老娘要上手炒菜,他更高興,娘做的飯多少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雨漸漸小了,竹哥兒使勁嘬了嘬嘴裡的果核,上次吃地泡兒還是山豐村張大財主請了戲班子唱戲,他跟著家裡人過去,大哥給了幾個。
“娘,林家嬸子是不是說,到成親那會兒,要請唱大戲的來。”他順嘴問道,唱大戲是很熱鬨的事,能吃能玩,還有戲文聽,彆說小孩,大人也愛看。
苗秋蓮一聽這話就笑了,看過來說:“林家說是這麼說,不過還沒定下來。”
鄉下人都是趕場子看彆人的戲,要是能請個戲班子來,不止林家臉上有光,他們家也有麵兒,再怎麼,都是為林晉鵬娶他們家蘭哥兒。
婆家這麼看重,她和顧鐵山哪有不願意的,透了口風給媒人,這不就等後麵林家正式上門提親。
竹哥兒雀躍開口:“那好,到時娘你記得和林嬸子說,點一出尋夫記,熱鬨,我就愛看吵嘴那一段。”
“你這孩子!戲是隨便唱的?”苗秋蓮氣得直瞪眼,說:“成親有成親唱的熱鬨戲,這是你哥哥成親,尋夫記是能唱的?怎麼這麼缺心眼,你娘我是有多大的臉讓人家點這個,這不成心招人笑話。”
竹哥兒挨了訓,坐在凳子上再不敢亂講話。
顧蘭時站在旁邊剝蒜,他倒沒覺得有什麼,竹哥兒年紀小,童言無忌而已,看一眼蔫頭巴腦的竹哥兒他悄悄笑了下。
說起來上次看的尋夫記確實很熱鬨,劉娘子苦等夫君不回,帶著孩子尋至上京,卻發現她那夫君忘恩負義,已然娶了高門千金,劉娘子潑辣,戲文寫得又好,你來我往吵得那叫一個妙。
聽這出的時候,他也覺得比彆的戲好玩,更彆說竹哥兒了。
突然,顧蘭時剝蒜的手停下,他神色怔忪,忽然想起這幾天做的夢,和那戲文雖有不同,但同樣是遭遇被棄之事。
好幾天了,一到晚上就做這個夢,可隻要一醒來,他就忘了夢裡的事,不知為何,他越想越心驚,原本模糊的夢在想起來後漸漸變得清晰,一陣冷風從門外吹進來,讓他渾身打了個顫,動靜一點都不小。
苗秋蓮原本還在絮叨,發現顧蘭時打哆嗦立馬不訓竹哥兒了,問道:“怎麼了這是,凍得?”
她在襜衣上擦乾手,一手摸自己額頭一手按在顧蘭時額頭,過了會兒擰著眉說:“像是有點燒,也沒淋雨,怎麼就病了。”
“還有薑湯呢。”竹哥兒說著,就拿了個碗去舀,之前在大鍋煮好後,就把剩下的薑湯盛在陶罐裡,放泥爐上煨著,原本是讓狗兒和他爹過會兒能再喝碗熱的。
“快喝,喝完去房裡躺著,吃飯我再叫你。”苗秋蓮道:“以後下雨記得多穿件衣裳,你啊,從小就不長記性。”
顧蘭時人是蒙的,一碗熱薑湯下肚,他被竹哥兒催促著趕緊回房,等躺下後,好一陣才回過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