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鬨了一場,轉眼便硝煙儘去,親親熱熱地傳人上晚膳。
但凡皇帝來明瑟閣,喬虞便想著法子往禦膳房送單子,讓他們做些新式菜點來。
沒辦法,她才是個小小嬪位,連個宮都沒有,哪能奢求有個自己的小廚房呢。
除了按例上的菜,她早讓南書去禦膳房備了兩碗涼粉,白嫩嫩冰涼涼的粉條伴著花生碎、豆子、雞絲等作料,再淋上醋汁和辣醬,這時候吃再清爽開胃不過了。
隻不過古人都覺得冷食傷胃,喬虞也吃不準皇上喜不喜歡,左右先備著,反正就宮裡精細少量的做法,就是兩碗她也吃得下去。
皇帝向來知道她在吃住享受上都十分看重,而且不重貴而重新,他雖然不在乎口腹之欲,但看著她宮裡時不時出現的新奇玩意,也耐不住好奇心想試試。
這兩碗涼粉端上來,喬虞笑盈盈地對他道:“妾也不知皇上習不習慣吃酸辣,您先嘗一口,若是不喜歡,給妾就是了。”
宮裡的人處處重體統麵子,像醋和辣這種口味略重的佐料鮮少出現在皇帝禦桌上,更彆說恨不得飲露食花的後妃們了。
“怎麼?一碗還填不抱你?”皇帝笑道,端起碗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
喬虞不由好奇地打量他,可人家神情還是一派淡定從容,半分看不出喜歡還是討厭。
“皇上,好吃麼?”
皇帝自若地吃著,隻淡淡瞥了她一眼:“食不言。”
喬虞挫敗地嘟喃:“還寢不語呢,也沒見您少說話呀。”
身旁還有不少奴才宮女伺候著,皇帝聽見這話就有些不自在,抬手夾了塊胭脂鵝脯到她麵前的小碟上:“多吃點。”
喬虞抿唇甜甜一笑,照樣給他夾了一筷子鴨絲掐菜:“皇上,妾覺得這樣很好。”
好?好什麼?
皇帝才回過神來剛順手給她夾菜用的是自己的筷子,而不是公筷,側首又正好對上她亮晶晶、滿是高興的雙眸,不由沉默了下來,掩飾性地輕咳一聲:“乖,用膳吧。”
喬虞見他難得流露著些許窘迫,好玩心起,衝著餐桌努努嘴:“皇上,妾喜歡那盤桂花魚條。”
皇帝便幫她夾了,照舊放在碟中。
“那碗酥卷佛手看著也不錯誒。”
皇帝沒忍住,瞪了她一眼:“虞兒可不能得寸進尺啊。”
喬虞嫣然笑道:“妾也沒辦法啊,妾倒是想知恩相報,可妾哪知道皇上討厭那道菜,萬一有所冒犯,惹了皇上生氣,最終還不是妾的罪過。”
皇帝聞言眯著眼望過來,正想說什麼,反被喬虞先討好地一句“不過隻要皇上高興,就算妾冒著再大的風險,也甘願博君一樂。”熄滅了火氣。
若是換做彆人,這等疑似探查帝王喜惡心意的話早就讓皇帝警覺不喜。
偏偏就她,瞧著天真懵懂,卻尤其的隨心所欲,好似天大的事都入不了心,隻管自己活得自在快活。
說膽小是小,說膽大又比誰都大。
身旁侍立的張忠幾人看著皇上和喬嬪娘娘屏退了布菜的人,隻兩人相互拿著筷子給對方夾菜,偶爾還聊上幾句話,一頓飯吃得那叫一個甜蜜熱鬨,心下驚駭難言。
喬嬪、喬嬪娘娘那得是多厲害的人物啊,竄說著皇上連體統宮規都不顧了?
……
六皇子的滿月宴是近來難得的喜事,賢妃為了給這新得的皇兒攢麵子,給滿宮都發了帖子,邀請眾人齊聚永壽宮,慶賀六皇子的滿月。
連怡景宮的喬韞都因嘉貴嬪求情被皇後恩賜著出宮為六皇子添福了,這其中怎麼看怎麼有貓膩。
喬虞自然奉禮應邀,她還想見見那位神往已久的夏嬪娘娘呢。
有了上回的前車之鑒,她先讓人端了碗什錦蜜湯墊墊肚子才出門。沒想到這麼一耽擱,正好在門口碰上了喬韞和許知薇,兩人湊的極近,不知道的還以為感情多深呢。
大病一場,喬韞的臉色透著不自然的蠟黃,眉眼搭攏著,沉鬱平淡。不同於曹芳儀那種令人憐惜的孱弱,她整個人消瘦憔悴,一病仿佛精氣神都帶走了。
怪不得周圍人有意無意望過去,帶著幾分同情。
而許知薇擔憂關懷地跟喬韞說著話,求人時都帶著堅韌的姿態徹底軟和了下來,一臉哀切地看向她。口中不知道說著什麼,喬虞想想,估計也就是些道歉關心的老話。
喬韞麵無表情,消瘦的臉頰襯的五官更突出了,看著平白有些陰鬱可憐,她張口說了句話,便對著許知薇行了半禮,自顧自的轉身向離走去,留下了對方憂愁恍惚地望著她的背影。
真是好一出戲,想必相愛的情侶鬨翻分彆也不過如此了。
“喬嬪怎麼乾站在這兒?”嬌如鶯啼的聲音聽著有些尖利,喬虞轉身,就見蔣修容不知何時在她身後,挑著眉,輕蔑中透著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