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1 / 2)

“妾見過皇上。”皇後快步從後室繞到前殿, 正看見皇帝邁進來,她揚起端麗的笑容迎上去, 盈盈福身, “妾有失遠迎, 還望皇上恕罪。”

皇帝抬手將她扶起來, 神情溫和:“不必多禮, 是朕打擾皇後安寢了。”

皇後抬眸望去,對上皇帝柔和的目光,再怎麼遏製眉尾眼角還是顯露出幾縷歡悅情意來。

“現下都已經過了戌時,皇上您可用過膳了?”皇後隨著皇帝一齊在上首坐下,溫柔出言道。

“朕來之前已經用過了。”

提及這個, 皇帝腦海裡又不由得浮現出了臨走前喬嬪皺成一團的小臉, 青蔥白嫩的少女,又長得好, 越是大幅度的表情越顯得可愛有趣,想想便忍俊不禁。

皇後見他低頭淺笑, 隻以為他是喜歡自己這般形容打扮,心底泛起一股股的甜意, 一時也顧不得去猜他是在哪用的晚膳, 柔緩著開口:“您到底吹了夜風, 怎麼也該喝杯熱茶暖暖身才是。”她親手端了茶放在她麵前, “這是妾剛得的君山銀針,也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皇帝口舌之上一向不挑剔,聽她這麼說, 便端起飲了一口,讚道:“味醇甘爽,確實不錯。”

皇後聞言笑意更深,正想說什麼,忽而聽他又說:“今日簡貴妃生產,怎麼隻見皇後一人在瑤華宮中?”

她麵上的喜悅一滯,才溫婉笑道:“想來是簡貴妃這胎生的突然,妾也是聽聞瑤華宮突然傳了太醫,這才憂慮難解,怕有意外發生,想著過去看看。”

“瑤華宮上下一心,全然係在貴妃身上,應當也是一時疏忽,忘記把消息傳出去了。”

皇帝目色一深:“朕看是貴妃一不主事,瑤華宮就沒有個能撐起來的人了。”

皇後暗自嗤笑了一聲,簡貴妃那種剛愎自用的風格,瑤華宮上下都是她的人才能安心,哪怕是內宮局送來的人,她也能跋扈地把人再原封不動的打發回去,可見是一點沒將她這個皇後放在心上。當然心頭再怎麼幸災樂禍,麵上她還是出聲勸道:“皇上息怒,說起來也是妾的疏忽,不該總隨著簡妹妹的性子來。”

“她的性子,朕和你也不是第一天見識了,”皇帝歎道,“如今瑤華宮多了位公主,要操心顧忌的事更多,貴妃那隨心所欲、不管不顧的樣子,朕實在放不下心。”

他側首看向皇後,拍了拍她交疊放在膝上的雙手,神情溫柔而信賴:“皇後你向來處事周全,將這後宮治理得井井有條,朕一直視你為朕的賢內助。”

皇後怔然著喃喃道:“皇上……”話音未儘,就紅了眼眶。幾年來她克儘厥職,時時不敢鬆懈,就是因為前頭已經有了個幾近完美的範本,元孝皇後固然是對她疼愛有加的長姐,卻更是壓在她頭頂從來不曾挪開的大山。

如今有皇上這句話,她才覺得一切都值了。

反正本來她不想跟姐姐搶那些虛名。

皇帝溫和道:“你是後宮之主,也是眾皇子公主的嫡母,若是貴妃有什麼顧念不到的地方,也勞你多為小公主操份心。”

若說是驚喜之餘帶著感動,那麼現在皇後是真覺得詫異了,一時不敢相信,皇上…這是讓她插手瑤華宮內務的意思?

還是她會錯意了?他是在警告她彆對小公主下手??

皇帝好似未察覺到她的異樣,繼續說著:“另外,近日後宮中多有浮躁之心,皇後辛苦些,那些心思不正、鼓唇弄舌的,該整治就要整治,免得日後引起新的亂象來。”

聞言,皇後恍然想起了先前在瑤華宮外看到的那一抹祥雲奇景,明悟之後眼眸一亮,含笑回道:“皇上放心,妾定會讓後宮安穩如常,不讓皇上為謠言瑣事煩心。”

“嗯。”皇帝微微點頭,麵上顯出了滿意的神色,皇後見此更是開懷,聲線柔婉著開口:“皇上天色不早了,妾伺候您早些休息吧?”

皇帝笑著看她,深邃的目光在追影明暗中也仿佛透著彆樣的溫情:“就依你吧。”

……

第二日一早,喬虞從起來洗漱到用完早膳,一直被南書南竹憂心忡忡的目光包圍在中間,倒讓不知情的夏槐一頭霧水,打聽出了來龍去脈之後,擰眉道:“主子,恕奴婢多嘴,您這也太衝動了。”萬一那是什麼解不了的毒呢,更何況就算能有藥能解,到底傷身,再補回來可就難了。

接收到她不讚同的目光,喬虞難免心虛,她知道她們是真切關心他,隻是她也不能將所有事都坦誠相告。

“好啦,你們也先彆急,先去找齊太醫過來看看不就行了。”她軟語說著。

這話一落,南書就福身退出去找太醫了。

齊太醫年近四十,除了有一撮這個時代盛行的小胡子,實際看著並不顯老。喬虞隻聽他說是奉皇上的命為她診治,她心裡就有數,這位大約是皇帝的人。

在這個滿是修羅場的後宮裡頭,沒有利益衝突的皇帝暫時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齊太醫診完脈,恭敬地回道:“稟告喬嬪娘娘,您身上除了略有些陽虛寒盛之象,手足逆冷,六脈沉微,並未有其他異常之症,不知您有什麼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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